白惟紧了紧衣领，手指飞快的在键盘上跳动，给林扬发过消息后便收起了手机，专心往回走。
这天气真的是太冷了。
与初颜告别之后心中压着的最后一块石头终于卸下了。再也不用心存愧疚的过着每一天。
陪着初颜在外面逛了一天，从南安走到了天桥西，又绕过大半个临清市去了一家很有名的电玩城。
初颜像是一点都感觉不到累，拉着他走个不停，随时都能开心的尖叫。
这是他欠她的，他从未带她出去约会。这次就当，一次性补齐吧。
分别的时候面对初颜提出的要求，他不是没有过犹豫。
亲吻......是跟恋人才能做的吧。
“以后，我就不会再缠着你了呢。”初颜垂下眸子淡淡说道，语气中的落寞让白惟心一横，低头便吻了上去。
触及分离，丝毫不拖泥带水。
女孩笑笑，转身走远，不再回一次头。
就这样吧，他与她之间一切都结束了，再见面即是路人。她不会给自己回头的机会，白惟亦是。
白惟回到家中，亮开灯。仔细开始整理要带回家去的书。
桌上手机震动起来，随手拿起来划开了锁。
【图片正在加载中......】
不在意的放下，待把书放好，一张被放大的照片就那样占满了整个手机屏。
白惟拿起来，一瞬间瞳孔放大，盛满了震惊。
高清的照片清晰的印着两个交错的身影，灯光下闪着暧昧。
后退，点击。
发件人——林扬。
林扬？！
指尖泛白着敲过一句问话，却一直颤抖着。脸上很少见的带上一丝恐慌。
——这是什么意思？
消息很快便回过来。
——就你想的那个意思啊。
——你跟苏千澈？
他是在开玩笑吧，怎么可能呢。一定，一定是在逗他玩吧。他一直都喜欢发各种恶作剧的。这照片只是ps的技术不错而已。
手机再次震动的时候，他竟不敢点开看了。
——是啊，我们在一起了。我跟你不合适。
不合适？原来这一个月只是试用期？不合适你每天是跟着我蹭吃蹭喝？不合适你还跟我上床？
白惟重重的摁下拨号键，力道大的像要戳破屏幕，想把这些话吼给他，他凭什么一句不合适就把他打发了？
冷静的外衣从内到外的剥落，剩下的只有埋藏在冰湖水面下的狂暴岩浆。
不想再去找什么理智了，让理智见鬼去吧。
他从未卸下冷静的面具，今夜却注定痴狂。也许是现实与理想之间的破灭，总以为打算好了一切，可以好好的在一起了，再也不存在什么欺骗了，明天就可以和他一起回家了！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听......】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听......】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啪！”
电池被孤零零的摔了出来，再也没有人把它捡起来。
冬夜。已经分不清风从何处刮来的了，枯烂的枝叶像是伸手般尾随她的左右，夜空久违的明亮却显得无比诡异。
之前还在抽噎的苏可已经完全停止了这种行为，泪水流出来很快便干在脸上，更像是冻结起来。
她紧了紧有些松开的围巾，加快了些步伐。回家吧，回家再痛痛快快的哭一场。她想着，努力压抑着泪水从眼眶溢出来。
远处飘来了云遮住了一小片月光，林子里蓦地暗下来，伴随着呜咽的风声一时间还有些窸窸窣窣的声音。
身后像是有谁在紧紧盯着她，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好像只要她回头就会有东西缠上她。
脑海中已经不自觉的浮现出前几天沈安刚陪她一起看过的恐怖情节。刚搬来的时候不是还听过传闻这林子以前是坟地吗，一路从诊所哭着过来竟是忘记了。
苏可一个激灵步子反倒迈不开了，刚刚被悲伤灌满了脑海，此时才慢慢感受到了恐惧，仿佛这么一片林子里，只有她一个活物。枝桠投下的阴影交错着摇晃，像是被风赶着像她逼近。
不管是有鬼还是有什么，她只是一个单身走路的女孩子。
脚腕突然被什么东西抓住，隔着裤子都能感受到一阵寒意。苏可一哆嗦，刚刚努力压制的眼泪就这么伴着恐惧流了下来。
开口想尖叫，却一瞬失了声。沈安，沈安你在哪啊！脑海中闪着的还是那个人的名字，却已经不管不顾了，随便谁，来救她一下就好啊。
“救......救救我......”低不可闻的沙哑声音像是从破旧的风车里传出的，嘶哑的根本不像她的声音了。
苏可一愣，尝试着喊了一句。发现，这真的不是她的声音。
战战兢兢的低头去看“那个东西”，云层恰好飘走，露出一小段月光打在地上。那好像是个人形的......呃......
“帮我......”姑且把“它”算作是人吧，苏可稍稍心安了一下，蹲下去小心的伸手去碰碰那人，“你怎么了？”
却不想那人一瞬像充满电一样抱住她反身欺上，毫无章法的在她身上蹭着，动着，灼热的气息喷撒在她脸上，苏可瞪大了眼睛视线都对不准焦距像是被吓傻了。
“帮我一下......求你了......”男人嘶哑着说着请求，手下却一点都没有停止动作。
苏可胡乱挣扎着想要摆脱那人，无意间触碰他裸露在外的皮肤，却是滚烫的像是要沸腾一样。
她一惊，一时间停止了挣扎，而那人却变本加厉的开始在她身上不住啃咬着。
苏可在学校一直被人觉得是软弱又好欺，被人骗了都默默的一声不吭，也难怪了那个男人那么轻松的就把她给甩了，明天传到学校去保不准又要成为一大笑谈。
而她现在脑海中飘过的念头竟是——如果不帮他，他会死吧。
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在关心别人的死活。
可是那人，应该是吃了什么药吧......
在苏可犹豫的时候，那人已经撕开了她的外衣。
如果她帮他，对的起沈安吗。苏可很快又清醒过来，她为什么要对得起沈安，他都敢不要她，她凭什么还要给他守身如玉？
最后一点挣扎的念头在握住那张诊断书时完全的消退了。
轻叹一口气，认命似的放任那人动作，只是犹豫的问了一句“你是谁。”
她总该知道这个男人叫什么吧。虽然她不是第一次了，但她也不想随便到玩419。尽管这个男人现在可能根本就没有意识了。
月光照亮了男人的脸，原本应该是黑色的发上结上了血污，露出那双布满血丝失神的眼睛，依稀看出清俊的轮廓，却是衣衫凌乱狼狈不堪。
“白惟......白惟......别走好不好......”男人带着哭腔小声喊着，她听清后心里却是一震，最后化作无奈的叹息，温柔的伸手揽住他。
呐，就当可怜你好了。
睁开眼时，上空飘荡着惨白惨白的雾，像是进入了虚空。
失神了几秒，眼睛慢慢对准了焦距才发现那只是天花板。
呆呆的看着天花板，又过了几秒，想起了自己是谁。
还没等他想起发生了什么事，就听到有人在说话。他偏偏头，看清了那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坐在他床边，头发乌黑乌黑的。
“你醒啦？”女孩对他笑笑。
林扬有些困惑的看着她：“什么情况？”
一觉醒来穿越了？不然怎么突然有个漂亮妹子坐他床边还对他笑？
“我找不到你的证件，你身上也没有手机。我联系不上你朋友，就在医院陪你一下了。”女孩笑起来有些羞涩，“你好，我叫苏可。”
医院？林扬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自己并不在宿舍，环视一圈，确实是医院的病房，蓝白杠的床单，消毒水的气味。
头隐隐作痛，想揉一下跳突的太阳穴，抬手便是一阵刺痛，低头才发现手腕上缠着一圈白色纱布。
“我怎么了？”林扬不得不再问一句。
“我，我前天晚上在树林里看见......你躺在那儿......”苏可的脸腾地烧起来，有些难以启齿。
两人默默的对视许久，久到苏可以为面前的男人真的是失忆准备去叫医生来看看的时候，林扬的表情终于变了变。
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苏可，林扬心里倒腾的是天翻地覆。脑子里仅存了对她的一点点印象，好像是......
“你醒了就好，要联系一下你家属或是朋友吗？”苏可急急忙忙的转移了话题，她还没想好要怎么谈起这个问题。
“哦好的，电话能借我下吗？”林扬当即掐断那点可怜的回忆。
苏可善解人意的帮他把号码摁好放在他耳边，电话很快接通。
“妈，是我。”林扬清了清嗓子，两天没说话总觉得里头卡着点什么，“学校有点事耽搁了，我买过几天的票吧。”
“怎么人家白惟就没那么多事？”林母抱怨着，“昨天下午人就到家了。”
“哦，你和他说什么了？”林扬不动声色。
“我能说什么呀？我就问他你怎么没一块回来，人家说他现在不和你住一块了，不知道你什么计划，你俩不熟。”林母继续喋喋不休着，“你怎么回事啊，不是跟你说要搞好同学关系么......”
又耐心的听着林母数落许久，林扬困得直打哈欠。
“知道了知道了，这不是我手机别浪费人家话费了没事我先挂了。”最后林扬单方面结束了这场谈话，示意苏可可以把手机拿走了。
默默的想着自己还要躺多久，能不能买上年前的票了，再不然就只能买机票了，然而他并没有钱啊！跳窗的时候根本忘记找找钱包掉哪了，真是失算。
苏可看着男人各种纠结的脸色，也开始纠结起来，最后终于决定说清楚了，结果话到嘴边却又变了：“你，你要是心里难受就说出来，憋，憋着不好......”
她被甩了就会难受到在大庭广众之下哭的凄惨，这个男人应该也很难受吧。
林扬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对上她带着同情的目光，一下也就明白了。
然而此时心里是真的很平静，甚至平静的可怕。感觉已经是睡过了许多年，往事成烟，只剩下一点点的淡然，白惟这个名字再激不起一丝波澜。
脑海里闪过的画面，月光下渐行渐远的背影，摇晃的枯枝，像是在看上辈子的幻灯片，他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不作感想。
本来也是，能有什么感想呢？
——他们不熟嘛。
其实不用苏可说明白，他也大概知道那天晚上是怎么回事了。单独处的时候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人家姑娘没提什么以身相许难道是在等自己主动？
林扬很头疼。
得知林扬在这儿没什么朋友，最近苏可也就一直留在医院照顾他，让他很过意不去。
闲聊之下才知道原来苏可是临清下属医学院的，还是高他一级的学姐。不过大不了他几个月。
苏可是本地人，却也是一个人住着。她给人的感觉就是气场很弱，不出声很有可能就被忽略过去。但两人还算聊的来，大多数时间都是林扬在讲学院里的各种趣闻在逗苏可笑，也意外的和谐。
直到出院的时候，两人也没有谈及到那个问题。医生单独跟他谈了很久，出来的时候看到苏可在等他。
是要到离别的时候了，苏可看着他平静的脸有些欲言又止。林扬以为她是怕自己赖掉医药费，笑着给了她一个拥抱。最后给她留下了电话号码，为了让人家安心，连自己妈的电话都一起爆出去了。
他不能再待下去了，不然这年恐怕是过不了了。
所以不管两人间要解决什么问题，还钱还是别的，也还是等着年后再见吧。
回宿舍拿东西时，宿管大叔交给他一块手机和一个钱包。林扬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他的。应该是苏千澈给他拿过来的吧。
手机早就没电关机了，钱包当然也没少什么东西，林扬笑笑收好，上了火车。
终于在除夕前一天下午回到了B城。
街道上冷冷清清，卷帘门上都贴好了倒福，连门前的乞丐都不见影了。
很久没回来，看着家门口又多出的各种陌生小广告甚至还有隔壁熊孩子的涂鸦哑然失笑。
掏出钥匙进门，不意外的看到客厅坐满了各路亲戚，家里人习惯年前两天摆桌吃饭，今年也不例外。来的大多都是外家亲戚，本家是要等到除夕夜的。
但当看到那个熟悉的活蹦乱跳的身影时，林扬第一反应是眼花了，然后就打了个啰嗦。
“哥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慢呀，我都等了你好几天了！”穿着粉色褶子棉裙的女孩子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雀跃着蹦了过来。
“......青青，别晃。”林扬有些头疼，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挡住林青青想要扑上来的身子。
“你怎么在我家？”青青是他表妹，按理说今天不该出现在他家里，更何况还是等了他一个星期？什么鬼吓死他了好吗。
“那个啊，我妈说我快中考了，让你给我补课，寒假就住你家咯。我妈他们明天才过来。”青青眨着眼睛笑的十分无害。林扬的表情却犹如被雷劈了。
别人家的妹妹乖巧又可爱，聪明又伶俐，会萌萌的喊“欧尼酱~”......然而他妹妹只会掐着他耳朵叫他帮她抄作业顺便吃完他所有的储备粮外加毁灭他电脑里好不容易集起来的各类岛国小电影......踏马的什么密码都拦不住。
每年除夕都是他的末日。这次根本就是末月了吧。
“回来的正好，把这兜米给对面送过去。”林母从厨房出来，甩手就把活扔给林扬了。
“......”所以根本没人关心他吃没吃饭吗。
“哥我也要去！”林青青转了转眼珠叫到。
“那你去吧，我歇会儿去。”林扬转身就要走。
“不行我拿不动。”林青青扯住他衣服袖子，“你不带我去我就告诉舅妈你上次......”
“好好好，去去去。”林扬认输。刚提起那袋米，手腕的刺痛便如电流窜进大脑，林扬一激灵差点松了手。果然还是没好透。
一咬牙还是提了起来往外走，也不过十米，忍下便是。
未等他腾出手去摁门铃，门突然往外推开，林扬差点被撞到。只有林青青看着门里的人眼睛亮亮的。
“喏，你家米。”林扬揉揉手腕，踢踢脚旁的袋子便转身要走。。
“林扬！”伴着压抑的怒吼，破风声从耳旁过，下一秒就听见青青在尖叫：“哥！”
推开门。
那人就那么自然的站在他面前，满脸的不耐烦。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抛给他。
白惟怔怔的看着那人转身要走的单薄身影，心底的某块地方混合着愤怒担心还带着点点委屈腾的燃烧起来，燎的身体先一步理智而动作了。
意识有一瞬的空白，看着身下那人大口喘息的难受模样，白惟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手正狠狠的掐在他脖子上，蓦地松开，不出意外的留下一道可怖的青紫。看着他不住的咳嗽，白惟倒有些无措起来。
那人的脸色苍白了许多，从上面看过去，他躺在地上的模样脆弱的不行，颈动脉都看的清清楚楚。
林扬有些费力的坐起来张口就骂：“你他妈是不是有病啊？”
林青青刚才也被吓傻了，愣过神来忙把她哥从地上拉起来，跟着林扬一起怒视始作俑者。亏的她之前还跟林扬想过来正大光明的看帅哥，没想到居然是个神经病。
白惟下意识的就想要道歉，却在林扬愤怒的目光里又升腾起怒气。
那人就那么随随便便的耍了他，还一直拖着不回家，不管打多少电话都是关机，他担心他出了什么事情，都打算买票回临清找他了，却发现那人突然就那么自然的站在他面前，还装作不认识他，还敢不耐烦。
就那么把他掐死也不为过吧！
林扬却很快收敛了怒气，回头拍拍妹妹的头：“青青，先回家去，我有点事要办。”
“哥......你又要打架吗？”林青青的眼神突然变得怯怯的，林扬那种语气她太熟悉了，几年前她刚上初中时，她哥就那么给她扔下一句，然后和跟她要钱的那几个小混混打在一起硬是挨了两砖头把人揍进了医院。
尽管她总是喜欢折腾林扬，但心底还是很依赖她这个哥哥，有时甚至是惧怕，她忘不了那天迎着夕阳林扬独自站在那里冲她笑的温柔，脸上的血迹晕染了黄昏。
“打架干嘛，我是那么暴力的人么。”林扬撇撇嘴，“好了快回去，我就和他聊几句。”
看着林青青一步三回头的回家关上门，林扬转身一脸冷漠：“站这儿让人看笑话？你不怕丢人我还怕。”
白惟定定的看着他，像是想要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来，却没有。
“我家没人，进来吧。”最终忍下一切情绪打开门先走了进去。
林扬没什么犹豫，也跟着进去了。
“你就没什么话想跟我说？”还是白惟先忍不住了，他实在无法忍受那人一脸无所谓甚至是漠然的看着他，他害怕自己会忍不住上前去撕碎那虚伪的面具。
“有啊。”林扬忽然笑了，“有句话我觉得还是当面说比较好。”
“什么？”心下一颤。
“分手吧。”
眉眼带笑的模样就像当初说“我喜欢你”时一样的让人恍神，犹如隔世。
就算紧闭了窗户，带着耳机也阻不住楼下鞭炮的噼里啪啦，震的人心发慌，好像整栋楼都要塌了。
林扬半靠在床上有些烦躁的调整着耳机音量，总算勉强挡住了一点点噪音。小城市还保留着过年放各种鞭炮的习惯，从窗户看下去，烟雾弥漫一片，连对面都看不清了。
连对面都看不清了......还正好呢。林扬嘲讽的勾起嘴角，省的看到什么不想看的还心烦。
“哥，吃饭啦。”林青青大喇喇的推开门进来了，林扬并没啥反应，她直接走过去扯下了他的耳机线。
“女孩子能不能温柔点啊？”林扬被吓了一跳。
“不能。”林青青翘腿就坐他床上了，“哥我不想吃饭。”
林扬很理解的点点头，每次都年夜饭都是煎熬，林青青成绩并不好，被比来比去都是家常便饭。林扬也是这么过来的，只不过他的成绩面子上还过得去，只要不是拿去跟对面那家的某人比。
“不想吃就不吃了吧，我也不想动弹。”林扬换了个姿势有些慵懒。
“可我饿！”林青青不依不饶，翻身就抢过了他手机。
“......行行行。”林扬翻了个白眼起来伺候他的小姑奶奶。
走到客厅，已经摆出一桌子菜了，弥漫着一股烟味，林扬皱起眉。穿过那些亲戚，走进厨房戳戳他妈的后背：“妈，我拿点东西和青青在房间里吃啊。”
林母正忙着，没空搭理他，只扔下一句“别忘收拾盘子”。
林扬点头，随手端了盘菜又拿了俩馒头就出去了。又路过客厅，却被人叫住了。
“诶小扬又长高了啊？过来我看看。”女声高亢的笑声激的林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林扬扯出一个笑来走过去：“小姑也是越来越好看了......姑父肯定舍得花钱。”
一屋子人都笑了起来，跟着话题就从某某期末又考了第一转到他身上来。
“小扬啊，你学的啥来着？”二伯吐着烟圈笑。
“心理。”林扬耐着性子陪亲戚扯。
“呦，来猜猜你姑父现在想啥呢？猜对了今年还有压岁钱呐。”又是一阵哄笑。
林扬简直想咆哮，你丫的当我是摆摊算卦的呢！
面上却还是陪着笑：“这哪能猜啊，姑父想的那不都是大生意么......”
“都说现在大学生可野了，我同事她闺女一年换好几个对象呢！外甥啊，你什么时候也给整个小女朋友回来看看啊？”
林扬脸上一僵，这会儿就不问成绩问对象了么。
“咳，他还小呢，说这个做什么。”爷爷咳嗽两声给林扬解围。
“小什么小，我们对面那家相亲对象都给他们儿子找好了呢！”林母端着菜插了进来。
“哎哟，这动作快的，我跟你们讲啊，这个男人想要找个好对象啊首先得......”
气氛炒得火热，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起自己的婚姻观来了，没人注意林扬何时回到房间关上了门。
“哥你怎么了？”林青青看着林扬一脸阴郁的甩手关门有些讶异。
“没听到他们都开始操心我人生大事了么。”林扬没好气的放下盘子，又把筷子递给青青。
青青不说话了，两人安静的吃着饭，窗外漫天烟火，繁华明灭。
许久，欢快的铃声突然响起打破了屋内的寂静。
是短信。
林扬随手点开，却没再有动作了。突然叹了口气，眼神透着迷茫。
“哥，大学好玩吗？”林青青吃完擦擦嘴就想听八卦了。
“嗯？”林扬回神，“好玩。”
“那妹子肯定多吧？你有喜欢的人了吧？”
“嗯？这个可以有。”林扬随口应道。
“......”林青青不高兴了，敷衍到这地步当她傻啊。
“那肯定有人追你吧，我觉得你长得比我们学校男的强多了。”林青青又换了个角度。
“嗯有啊，你哥我人见人爱。”林扬撑起头望着窗外。
“......”怎么办她好想打人。
“青青，你觉得，嗯......你相信有人能喜欢我很多年吗。”林扬微闭上眼睛像是有些疲惫。
“你是在自恋吗......”青青翻个白眼正准备嘲讽，瞥见林扬的表情又自动咽了下去，稍微收敛了一点“如果真有一个女的能喜欢你那么久，你就该以身相许了。毕竟你脾气那么坏，生活三级残废。”
“我有那么差？刚刚你不是还说我长得比你们学校男生好看肯定有人追我嘛？”林扬半睁开眼睛。
“那是你唯一一点优点了好不好，一旦认清了你本质，哪个女的还敢要你。”
“哦......”林扬又闭上眼睛不说话了，最近总是容易犯困，从医院出来又折腾了那么久，居然连白惟都打不过了。
再睁开眼的时候屋子里就只剩他一个人了，林青青不知何时出去了，顺便还帮他关上了灯。
随手点开手机屏，亮起的光有些刺眼。时间是凌晨三点。
界面还停在那条短信上。
——新年快乐。
林扬叹口气，还是敲了几个字回过去。
——你也是。
说是淡然了不如说是心累了。他到底哪好啊，苏千澈这么念念不忘。
折腾了那一晚上，该看清的也算看清了。为什么一定要喜欢呢，多累啊。
连带着对白惟也没多少愤恨了。
想起昨天白惟昨天那张有些扭曲的脸他就想笑，难得面瘫也有表情了，真难看。他凭什么呢，喜欢女的就直说啊，何必摆出一副正直脸来，给谁看。
现在不是流行好聚好散么，他也算是符合标准了。不吵不闹，心平气和的跟他提议，脾气好的连他自己都震惊。
所以趁着那人还未回神，他就施施然的转身走人了。该说的他都说了，白惟敢打他他都不计较了，也不想再有什么牵扯了。
换句话说，他都这么给他面子了，白惟要是再犯贱，就别怪他干出点什么来了。
人毕竟是该有点火气的。
就这样吧，今天已经是新的一年了，不是么。
又到了可以用“大过年的”来解决一切问题的时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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