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要取剑!”百里东君醉道。
苏随安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百里东君会上去。
“敢问阁下是?”叶鼎之问道。
百里东君喝了一口酒。
“百里 东君。”百里东君扔掉了酒壶,醉道。
苏随安注意到叶鼎之听了百里东君这个名字的反应很奇怪,不像是震惊,像是……故人久别重逢的感觉?
苏随安心中升起奇怪的感觉。
“百里东君……”叶鼎之看着眼前这位白衣少年喃喃道。
“我们,认识吗?”
叶鼎之压下心中的喜悦。
“不,不认识……不是要取剑吗,那你的剑呢。”他挑了挑眉。
“我的……剑呢?”百里东君满是醉意。
叶鼎之有点哭笑不得。
“小公子,剑借你!”王一行道。
“哎哎哎哎。”温壶酒阻拦不得。
百里东君一个踉跄接住剑。
“哎,丢人啊,家门不幸。”温壶酒扶额苦笑。
苏随安更是笑出了声。
“哼哼,这不就有剑了嘛。”百里东君手中握着剑,带着醉意傻笑道。
“唉,怎么和以前一样傻啊。”叶鼎之低头无奈道。
“哎,等一下,我,我想起来了,为什么我看你,有点眼熟?”百里东君磕磕绊绊道。
“百里东君啊,你这是在跟我套近乎啊,你来错地方了。”话落,叶鼎之就一剑逼近百里东君。
百里东君看着眼前逐渐逼近的剑,快速的用轻功拉开距离,两人一来一回,显然超出了大家的预料。
百里东君被叶鼎之一剑跌坐在地,被叶鼎之削掉了一块布料。
周围人满是嘲笑。
“看起来你不是我的对手。”叶鼎之背剑。
百里东君望着手中的剑,眼神依然满是迷茫:“剑?我……会剑术吗?”
他微微闭上了眼睛。
他不会剑术,但他曾经见过一场剑舞。
那一天,他新酿成了桃花饮,喝醉了趴在桌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模糊中,他看到师父穿着一身白衣,手持一柄莹白如玉的长剑在院中狂舞。
他轻轻一剑,挑落一树桃花。
他起身一挥,满院桃花纷飞。
白衣白发白剑,带着几分酒意,在院中起起落落。
那桃花枯萎,那白雪忽落,那春光乍临,那夏风忽起,老人纵起纵落间,仿佛度过了一个四季,已经醉去的百里东君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剑舞,惊叹于这一瞬间的美丽。
“师父,这又是您的幻术吗?”百里东君问道。
“不,这一次是剑术。”白衣老人飞起落在了树上,手中长剑轻舞,“你可看好了,我只舞这一次!”
“我有一剑,能称绝世。”
“何谓绝世,不过天上地下,过往明天,再无此一人,再无此一剑。”
“若再有此人,再有此剑。”
“当姓百里!”
百里东君猛的睁眼,眼中没有丝毫醉意:“我想起来了!我会剑术!”
他身子猛地一旋,长剑一挥,剑林里的剑震动的起来,包括人们手中的剑。
温壶酒看着台上的百里东君,猛的喷出嘴里的酒。
苏随安抚摸着自己的天霸,眼中带着明晃晃的笑意看向百里东君。
台上不知何时飘起了花瓣,百里东君闭着眼学着记忆里师父舞剑的样子,终于,他睁开了眼,剑若游龙,带起花瓣。
“是完整的西楚剑歌。”苏随安眼中满是兴味,真美啊,她的心中升起一股奇妙的感觉。
百里东君,你可知你这一剑,日后就没有安宁日子了。
“本以为今日来,是为了取剑扬名,没想到,见到了你,还见到了如此有趣的剑法。”叶鼎之笑道。
“酒,我的酒呢?”百里东君道。
叶鼎之低头轻笑。
温壶酒把酒壶给他。
百里东君视线一转,把一个人腰间挂着的酒挑了起来给叶鼎之。
“干!”百里东君笑道。
“干!”叶鼎之笑道。
二人在台上干杯,不惧众人的眼光。
苏随安发自内心的笑了声。
一壶酒喝完,百里东君拿起了剑,边舞着剑边唱道。
“乘剑游九天,茫茫去不还,恣歌云霄里,纵饮三万坛,仙人在我心中,今日只吟至此处!”说罢,百里东君猛的睁开了眼,飞到半空。
如画卷一般的景色在眼前铺开,二人使出全力的一击。
“嘭——”一阵强烈的冲击荡开,众人纷纷向台上看去,竟是平手。
“再来。”百里东君道。
“不打了,无论多强的实力,在失传的剑法面前都不值得一提,能再见到完整的西楚剑歌,乃是我辈剑客最大的幸运,可比获得一柄好剑要珍贵的多,不染尘,该是你的!”叶鼎之笑道。
百里东君看着手中的“不染尘”,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温壶酒抓住了领子带走了。
苏随安看了眼百里东君离开的方向,握紧了手中的剑。
果不其然,台下的那些剑客们一脸怒气的想要追上去。
“快追!那可是西楚剑歌!”
叶鼎之用手中的剑挡住了他们,刚要说什么就被一道带有杀意的剑气给打断,众人纷纷后退一步,叶鼎之抬眸看去。
少女握着手中的剑,挽了个剑花,眼神满是杀意,冷冰冰道:“过此界者,杀。”
叶鼎之看清少女面容后内心一颤,是安安……嘴角止不住的笑意。
但眼下并不是相认的好时机。
王一行走过来拍了拍叶鼎之的肩,道:“算我一个。”
……
月色如银,照亮了整个大地,仿佛给世界披上了一层薄纱。
叶鼎之看着天上的月亮,脑中不禁回忆起了一些小时候的事情。
“哎哎哎,叶云,出去玩不?”能这么随意叫他的自然是安安了。
叶云正在自家院子里练剑,一抬头便看见自家围墙上的三个脑袋,眼中充满了期待。
叶云无奈的放下了剑跟他们出去玩了。
他记得,那时他们玩到很晚才回家,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开心的笑容,虽被长辈训了一顿,但内心却很甜蜜。
他又想到了叶家被无缘无故被冤枉的事情,猛的喝了一口碗里的酒。
“哟,救命恩人,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喝闷酒啊。”叶鼎之眼前突然暗了下来,来人正是苏随安。
叶鼎之暗自摇头,安安可真是……一如既往的不客气啊。
他抬头望去,她身边还跟着正向他微笑的王一行,他的手指不禁微缩了下。
“救命恩人?”王一行看看苏随安又看看叶鼎之,他没想到两个看起来毫不相干的人之间竟有这一层关系。
“嗯,当时年少轻狂得罪了些人,是鼎之救了我。”苏随安摆了摆手,随意道。
鼎之?她倒是习惯的快。
“是啊,当时在外钓鱼,突然一个浑身上下全是血的人朝我跑了来,我想跑,可是她一上来就用匕首抵住了我的脖子,逼我给她疗伤,于是那个人就死皮赖脸的在我这儿住了几个月,就不告而别了,而且也一直未告诉我她的名字。”叶鼎之说到最后居然有些……幽怨?
叶鼎之一开始没有想到逼迫自己的人居然是安安,直到他看见了少女腰间挂着的玉佩,他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一开始见到她的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可安安却还没认出自己来……不过也好。
所以……安安究竟得罪了什么人?那次伤的很重,是止不住血的伤口……是让他也觉得心惊的程度,他实在想不出会有谁这么残忍的对待一个少女。
还有一身不俗的杀人功夫……叶鼎之心中思绪万千。
你究竟经历了什么……安安。
叶鼎之低垂着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暗芒,让人看不清神色。
王一行眨了眨眼睛,直觉告诉自己此时还是不要说话的好,这两人之间没点猫腻谁信呢。
苏随安看着叶鼎之,以为是自己的不告而别让他伤心了,归根结底还是自己的错,安抚道:“抱歉抱歉,当时有些急事就没来得及告别,叫我苏随安就好,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不知鼎之你想要什么?”
“苏、随、安……”叶鼎之低声念着,满是缱绻。
叶鼎之慢慢勾起嘴角,看着苏随安的眼睛,让她的眼睛里全是自己:“安安,俗话说得好,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不若,安安嫁给我吧。”
王一行瞪大了眼睛,苏姑娘这是被调戏了吗?
苏随安也瞪大了眼睛,我这是被调戏了吗?
不是,我拿你当兄弟你居然想泡我?大兄弟我们才认识多久啊?原来我这么有魅力的嘛!
苏随安震惊到都没有发现称呼的改变。
苏随安的脑海中全是以身相许这四个,有一瞬间看着叶鼎之这迷人的眼睛真的想答应。
可是暗河不允许与外族人通婚啊……不不不对,我怎么还真考虑起来这个了啊?
苏随安晃了晃脑袋,虽说叶鼎之的确有几分姿色,也是自己很喜欢的类型,但是……
她快速收拾好自己的表情,逼格不能没有。
于是她面无表情道:“换一个。”顺带用眼神威胁了一下他。
叶鼎之似是无奈,耸了耸肩:“好吧,那……便当做你许诺了我一个条件吧,不会做伤天害理之事。”
“好。”苏随安点了点头。
王一行看着气氛正常了,咳嗽了一声,这才问叶鼎之。
“叶兄弟认识那小公子?我注意到了,你听到那小公子的名字的时候脸上闪过一瞬惊色,那种惊,不像久闻大名的惊叹,也不是初见英才的惊艳,倒像是……久别之后,意外重逢的惊愕。”还有苏姑娘,但他觉得还是不要说得好。
苏随安默默看向叶鼎之,心中越发怀疑,姓叶,又二十岁,红衣,还对百里东君有着不一样的感情,这也太巧了些……苏随安抿了抿唇。
叶鼎之没去看苏随安的表情,他对着王一行道:“王兄不仅剑术高深,观察能力也很有一套啊,只是,我也听说,望城山有位不世出的天才,年仅十岁就展露出惊世的才华,想必王兄这次来取剑,也是为了这位小师弟吧?只是小师弟,怎么不一起来呢?”
王一行微微一笑,道:“今日有幸,有此好酒,有此明月,快哉快哉,叶兄弟,我们还是聊聊别的吧?”
“不聊了!走了!”叶鼎之起身拿剑。
“这就走可?”王一行疑惑道。
“有要事,怕晚了就赶不及了。”说罢,他看向苏随安,语气中带着一丝期待道:“安安,你要不要与我一起?”
苏随安倒是能猜到叶鼎之要去哪,想来暗河的人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她,正巧她也有意要试探他。
苏随安笑的温柔:“好啊。”
叶鼎之默默紧了紧衣裳,不知为何后背一凉。
王一行:“……”我说你们这还有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