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婵玥死死地盯着丁还尧,企图从他脸上找出些许破绽,可似乎并没有什么用。“我忘了,你没有亲人,也没有....最信任和爱的人。”
丁还尧的心脏猝然收紧:“....小玥,人死不能复生。不要为难自己。”丁还尧轻轻地将药碗放下,又转过身离开了房间,刘婵玥并不想见到他,他感觉得到。
刘婵玥缩了缩身子,靠在墙角,泪水又不争气地接连滚落下来。一连着两天,她都是以这样的状态度过。直到她等来了一直在等的人。
“刘婵玥。”
“谁?!”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将床头的匕首攥在手中,警惕地盯着窗边的人。
“你不必如此紧张。”来人语气轻松,似乎是料定了她的反应,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威胁。他轻慢地笑了笑:“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您想做些什么,而恰好,我还能帮你达成所愿。”
刘婵玥指节发紧:“燕泥小筑的那几本书是你放在我房中的?!你到底想做什么?!”
男人不置可否,语气中带着嘲笑:“都自顾不暇了,还有空管别人的事情?”
刘婵玥咬住唇,起身朝着那发声的地方走去,男人的手指划过木桌子,敲响了几个音节:“我劝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你的夙愿,如今可正正捏在我的手中。”
刘婵玥脚步一滞:“我凭什么相信你?”
“信?”窗外的那人似乎颇不认同地摇摇头:“如今的你,还有什么资格妄言信任?东西我留在这里,至于愿不愿意赌一把,便全看刘大小姐你了。”话音刚落,窗边的那道极其模糊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夜幕中。
刘婵玥快步走过去,一把推开了陈旧的隔扇,夜风轻轻卷过指尖,那人没有留下一丝来过的痕迹,除了——她直直盯着立在窗沿上的那个小瓶子,半晌没有动静。
指尖触碰上瓷瓶,瓶壁上还残留一丝余温。她轻轻拧开木塞,却发现里面是几只浑身通红的蛊虫:“这蛊虫....”
韩家的事情似乎也和蛊虫有关,刘婵玥捏着瓷瓶的手指越发收紧,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瓷瓶上已经有了几道细细的裂痕。燕落衡,到底还瞒着她多少事情?
刘婵玥目光一顿,骤然不寒而栗,若这人便是在小筑里放那本书的人,还特意用笔圈出关键字眼,此时又给她一瓶能够将燕落衡置于死地的东西,那他的目的是什么?他担心自己会认出他的笔迹,知晓他们所有的行踪,甚至有可能——一直在他们的身边。
算起来,刘婵玥浑浑噩噩已经有三日。而七夕当晚的那场雨也一直连绵下到了今日。小雨淅淅沥沥下着,似乎几日来一刻也未曾停过,刘婵玥提着一壶酒向世伯的坟墓走去。
那座坟墓孤零零地堆在路边,似乎在嘲笑她的天真和愚蠢。刘婵玥站在雨幕中,举起酒坛在地面上倾倒出一片湿痕:“世伯,愿你在九泉之下一切安好。小玥发誓,我要让凶手血债血偿,一定会替你、和所有的亲人们讨回公道。”
说罢,她提着酒坛不管不顾地灌了自己几口,辛辣的味道呛入喉中。溢出来的酒液顺着下颌滑入衣领,比雨水的触感更加冰凉深刻。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清醒一些,又或者,是能够麻木而坦然地面对接下来的事情。直到最后酒坛见底,刘婵玥才丢开酒坛子摇晃着站起身,朝着不远处平静流淌的玉带河走去。而在她的身边,脚步踩过的地方都留下了一个泥土凹陷的浅浅水洼。
刘婵玥终于走到了玉带河边,停顿一顿,她抬步蹚入水中,又向河中心而去。一步步,河水渐渐漫过小腿,漫过双膝,漫过腰....沁凉的河水令她脸上浮起一层虚幻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