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开席过后，小格格乖巧坐在允祥身边，奴才夹什么菜她就乖乖吃什么菜，腮帮鼓鼓的一嚼一嚼，让旁边的允誐看得心痒痒。

允礼自幼和允祥关系好，再者小格格与他也算亲近，他可就不客气的在众目睽睽之下把手伸向了小格格肉乎乎的脸颊，一戳一个小窝窝，随后又两指轻捏，被打扰用膳的小格格嘴都可以挂油壶了，不高兴地看着她十七叔。

“待会儿若是哭了你哄。”

允祥也不把闺女救出来，只是冷不丁地来了句话，那允礼可更肆无顾忌了，阖宫上下谁不知道小格格不喜哭闹，唯有怡王和圣上不在的时候要掉两滴眼泪。

沉默半天的小格格好似在鼓气，在允礼准备收手的时候抓住了允礼的手指，皱着眉气鼓鼓看向允礼：“十七叔，坏！”

允礼听着小格格稚气的控诉笑得牙不见眼。

允祥看得眉心一跳，这模样怎么这么眼熟，方才弘昼教她的时候好像就是这个表情。

这俩孩子也是有意思，一个敢教一个敢学。

“老十七，这么喜欢孩子看来是得给你赐婚了。”

坐在高位上看了许久的胤禛这个时候出声了，小格格看向她王父的眼睛都亮晶晶的，果然关键时候王父是最靠谱的。

胤禛一句话救了小格格的胖脸蛋，要不是人多隔得远，小格格简直想捧着她老父亲的脸蛋啵啵啵好几下作为谢礼。

唯有拍拍手嘴里奶声奶气道：“父父，厉害！”

兆佳氏无奈轻笑，拿出锦帕给小格格轻柔擦拭去唇角的水渍：“好好吃饭。”

席间小格格自顾自吃得爽快，其他人可就不一定了。

西北传来捷报，年羹尧势大嚣张许久，胤禛早已对他不满，只是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他登基不久能用之人不多，廉亲王一行人如今看似乖顺实则狼子野心他信不过却也不得不用，年羹尧狂妄他不得不先行忍让。

酒过三巡，胤禛冷眼看着朝臣桌边给允禩敬酒的谄媚官员，允禟笑盈盈跟在他身后，胤禛不着痕迹皱眉。

看着就烦。

胤禛叫来苏培盛也没说些什么起身离去，宜修看出胤禛心情不愉想来是出去散心。

“十三弟。”

正和允礼闲聊的允祥闻声起身走近：“娘娘？”

“皇上出去了，今晚气氛好他难免多饮了几杯，又没带奴才跟着，本宫有些担心…”

心下了然的允祥颔首：“臣弟这就去瞧瞧。”

允祥一路跟着那抹宫灯走在胤禛身后，见胤禛进了倚梅园，允祥两步跟上：“四哥。”

胤禛听着声音回首，见到来人眉头紧皱两步走到允祥身侧：“谁让你来了，这儿天寒地冻的，回去。”

“里头闷得慌，臣弟也想着出来散散心。”

“……”胤禛一时无言，只是见允祥满脸执着终究不舍得说重话，半天吐出两个字，“胡闹。”

“正好，臣弟陪四哥散散心。”

冬日的雪很厚，两人的脚印在路上留下很深的印记。

此番情景让允祥有些出神，犹记儿时冬日在南书房上学，因出身不高他没少受欺负，即使当时有允礽给他撑腰，可允礽终究身处朝堂无心顾及到他，唯有胤禛时时帮衬他，一步步，走到如今。

也是这样的一个冬夜，胤禛一手牵着他一手提着灯，二人走在雪道，寂静黑夜因此有了一点光亮。

“想什么呢，朕看你一直发呆。”

允祥闻声勾唇：“想到小时候四哥带臣弟去南书房。”

提到这个胤禛烦闷的心情也因此烟消云散：“还不是不放心你，允禟、允誐什么性子朕还不清楚？从小到大就顽劣放肆，朕若不盯着些你，得让他俩欺负成什么样儿？”

“小孩子心性，顽皮罢了。”

宴会上，宜修见胤禛久不回来就是允祥都一直不见回来的影子，她叹气着看向朝官那边一行人：“十七弟。”

允礼正在逗小格格呢，听着宜修的呼唤抬首随即起身走近，宜修担忧看向身侧空位示意：“皇上出去有一会儿了，十三弟去后也一直没回来，十三弟身子受不得冻，劳十七弟去寻一下了。”

原是这事儿，允礼想都没想应下。

顺着宫人指路，允礼一路走到了倚梅园，刚看到二人身影欲走近，只听得宛若黄鹂的女声响起。

“愿——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

胤禛被这句话引得逗人心思起：“谁在那儿。”

允祥看他四哥难得心情好起来，配合着没出声，这个时候能在倚梅园的只有洒扫的小宫女了。

允礼走近后无声地行了一礼，见胤禛摆手才走到了允祥身边，小声道：“十三哥，你的腿…”

允祥摇了摇头：“无碍。”

这边三人迟迟不归，另一边的小格格吃饱喝足后在暖洋洋的大殿内开始了犯困，脑袋靠在嬷嬷的肩上一点一点的，眼馋许久的允誐终于在这个时候捏上了小格格的脸蛋儿。

“十酥…”

困迷糊了小格格控诉出声，允禩、允禟就在旁边，听着这声回头，见允誐动作允禩无奈出声：“十弟。”

允禟对胤禛一行人向来没个好脸色，这会儿见是允祥的闺女想的也是懒得理会，可是小格格长得实在可爱，他自己府里也是有几个闺女的，这会儿亦免不了眼馋。

允禩走到小格格面前，免了奶嬷嬷的行礼：“悠悠？”

小格格被唤得迷迷糊糊抬头，见来人眼睛弯了弯，犯困的时候口齿难免不清晰：“八酥～”

说罢半个身子离开了奶嬷嬷怀里朝允禩伸了手。

顺势抱过奶娃娃的允禩动作极为熟练，郭络罗氏走来就见允禩怀里抱着个胖娃娃，她一直没有孩子，这会儿见了这么个可爱的丫头眼里满满笑意。

“这么心大。”

回来的兆佳氏见宝贝女儿已经落到了允禩怀里，眉头直跳，但是看着廉亲王夫妇满眼对这个孩子的喜欢，又没说什么。

被捏着脸闹腾了一番的小格格睡意也没了，肉脸蛋贴在允禩肩上两只眼睛就这么盯着殿口。

“阿玛呀。”

她软乎乎的脸颊蹭着允禩，有神大眼就这么盯着他，允禩接收到小格格的意思轻声：“想找阿玛？”

小格格连连点头。

这可是个难题了，他们并不知道允祥去哪找胤禛了，这叫他们怎么找，可是小格格这么亮晶晶地看着你，又不忍心拒绝。

就在这时，殿口传来一阵骚动，抬眼看去胤禛带着允祥、允礼回来了。

瞬间精神的小格格冲着来人张开了双臂，急切的模样险些叫允禩没抱住。

“阿玛呀！父父——”

允祥快步走过去把小格格抱怀里，顺势颔首和允禩道谢：“悠悠缠人，有劳八哥了。”

允禩摇首：“懂事得很，并无麻烦。”

胤禛冷眼看允禩松了手才将眼神收回，无奈又亲昵地点了点小格格额间。

“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