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妮妮，起床了！快点！我们都要走了！”

妈妈的声音响在耳边，我一时恍惚，眼角还挂着泪。

我不是在姑姑家吗？这怎么是我的房间？妈妈怎么会在这？九点半，我上学迟到了！

我翻身下床，昨天调好闹钟了呀！

妈妈一脸匪夷所思地看着我：“放假你穿校服干什么？”

“我要去上学！”

“你学傻了？今天五一放假！”

啊？不是才四月吗？

妈妈再次提醒我：“去把校服换下！我们去姑姑家吃饭！”妈妈准备离开突然返回“你的眼睛怎么回事？这么肿？哭过了？”

“啊？哦，做了个噩梦。我去换衣服。”

呼～原来刚才是梦啊。还好，这样梦里的事就不会发生了。

我一边庆幸一边又黯然伤神，似乎还有点希望它不是梦。

怎么说呢，我做了一个完美的噩梦。

梦里和现实重合了百分之五十，我有暗恋的人，他叫江佑安。

可惜，他好像并不认识我。

同学的恶作剧，他帮我解围，那时我就沦陷了。现实中的期中考试我没有机会和他说话，他也没有送我笔记本，我连一个精神寄托都没有。

我努力学习，想和他分到同一个班。可是那年我们学校前二百名随机分配到四个A班，我没有这么好的运气，我在二班，他在一班。

我还是只能偷偷地看他，他的班级就在隔壁。上放学我总是假装不在意地向一班望，看见他的侧脸就能高兴一整天。

梦里他的家庭背景也是假的，我对他一无所知，因为我从不敢去打听。所有人都不知道我喜欢他，两个各方面都天差地别的人能有什么交集呢？

暗恋他，是我和他唯一能扯上关系的事。

但这件事一点也不光彩，我时常偷看他，让我感觉自己像个小偷。

我喜欢茉莉花，

茉莉，莫离。

我是个很重感情的人，就算是陌生人，只要和我说过几句话的，他走了我都会哭一整天。我不喜欢分离，所以我喜欢茉莉花。

姑姑家附近有个花店，店里是位温柔的阿姨和她正在上高中的儿子。

那位哥哥和江佑安的背影很像，我爱去买茉莉花。

高中我们都在一中，他在一班，我在二班，我们之间还是隔了一堵墙，或许不只是墙。

他不认识我，可能只有一些模糊的记忆。

高一下期，学校的茉莉花开了，每天我绕路也会走那边。这的情侣确实多，不敢明目张胆，只是害羞地牵手。

六一那天，我看见江佑安和一个女生牵着手走在路上。现在想想心还是会痛，可我没有这个资格去管控他。

那个女生叫陈伊芸，舞蹈生，和他一个班。

晚上回家哭了好久，在草稿纸上写满他名字的缩写，又生气似地撕成碎片，发誓再也不喜欢他了。

第二天去学校路过一班教室门口，还是忍不住偷看他。从这时起我的眼里就总是出现两人了，他和他的女朋友。

高二文理分班，陈伊芸和我是同桌，他们仍然在一起。

我见他的次数多了，他经常来找陈伊芸。作为她的同桌，我和江佑安终于搭上了话。8

我扮演上了恶毒女配，和她是朋友，却对她的男朋友有意思。

江佑安会在每个节日给她准备礼物，我和其他女生一样起哄，说着你男朋友对你真好。而我内心酸涩至极，甚至想毁掉这些礼物。

她生日那天江佑安送了花，我们几个女生在一旁讨论。

生活委员问她：“芸芸，你们怎么认识的呀？”

原来他们是青梅竹马，从小就认识。初中时情窦初开他们就互相喜欢，只是现在才表白。

陈伊芸说初三那年江佑安想表白，但最后被一些事打乱了。

我突然想起初三的寒假，奶奶去世我躲在路边哭，看见他了。

冬天戴着围巾他没有看清我的脸，他旁边有个穿着短裙的女生，戴了帽子围巾还是看得出很漂亮。

女生问我为什么哭，我说奶奶生病了。不想让人看见我狼狈的模样，我仍低着头。

她安慰我，然后从男生的手中拿过一枝玫瑰送给我。我说谢谢，没多久他们就走了。他也没认出我。

“啊？初中为什么会错过？”生活委员继续追问。

“说来也好笑，我们遇见一个女生在路边哭，我把他用来表白的花送走了一枝，花少了他觉得不吉利就没表白。”

“哈哈，这都行？”

上学期他们被老师发现分手了，我竟无耻地有些高兴。

在陈伊芸生日时他让我帮忙送礼物，我激动地快要疯了，他主动和我说话了！虽然他记不得我的名字。

现实很残酷，我连赠品都不敢期待，更别说正品。

这么一对比，梦里的我还不算苦吧，好歹能和他成为朋友。

这个梦对我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它弥补了我大多数遗憾。

我把这场梦当作小说讲给表姐听，她觉得这部小说很残缺。

“可是里面的男女主好歹是朋友啊，而且他们也有一些感情线的。”

“这些你就满足了？他们都没在一起，男主还死了！”

“可，可是现实的暗恋还没有他们好呢！”

“你怎么知道？我不就成功了吗！”

“你那是万分之一的几率了！”

表姐还是不服：“反正我觉得两情相悦最后分开才是最虐的。”

两情相悦，我一辈子都梦不到这个场景吧。

想象和他聊天我都会心跳加速，那要是在一完全不敢想。

没吃过糖，所以我只能说它甜，却不知是哪种甜。

不知道暗恋成真是什么样，所以只能梦见和他很熟，却描述不出细节，也不知结果。

晚饭后和表姐去买零食，没想到表姐是出来约会的，我只好拿着封口费去其他地方转。

正好有几周没逛过商场，买了一堆东西。

傍晚七点多表姐说她在中心广场，我离得不远就走路去。

街道车水马龙，周边小店打开了彩灯，行人匆忙擦肩而过，上了一天班脸色憔悴。

远处警笛声伴随着救护车灯光的闪烁，我心脏突然绞痛一下，绿灯亮起还没回过神。

“小姑娘，可以走了。”旁边的阿姨提醒我。

十字路的尽头挤着大群人，我想看看，表姐窜出来把我拉走了。

“走走走，吃烧烤去。”

最后一缕阳光化作晚霞散去，天边是无尽的红晕，像是红墨水洒在了画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