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南子把名字压到手肘下还是不放心,做题时不时地查看有没有露出边,坐在他旁边的男生铺开卷子,卷面延展到她这边来。
余南子偷偷瞄一眼,看见名字那跟横线上写着“纪向北”三个字,他叫纪向北。
突然他把卷子翻到背面去,吓得余南子赶紧收回眼,又心虚地微微抬眼看了看他,他正垂着头认真做题,根本不知道余南子的这些小举动,卷子已经做到的第二面了。
这么快!令人乍惊,余南子还在选择题的第四道上纠结CD两个选项,以为要不够时间了,猛地一看挂在教室黑板上方的圆钟,也才开考不到20分钟而已,是他的速度太快了。
“这人,成绩应该挺好的吧?”余南子心想。
纪向北还在认真地做题,转眼已经做到大题部分了,他在答题卡上一行一行地往下写,像是卷子上就有答案,只是照搬一样。
后门的监考老师使劲冲着余南子看,喉头用力地“嗯嗯!!”两声,是在怀疑她偷看纪向北的卷子,余南子赶紧回头,头低低地垂到卷子上去,强行做题,她在心里争分夺秒,可是无奈题就是做不出来,正愁着,听见旁边纪向北笔不停划在卷子上发出沙沙声,听见这样的声响余南子越发紧张起来,字越写越丑。
好不容易写完一面,她呼一口气,压着名字的手肘已经出汗,现在他要翻卷面,必须做到快速地翻过去,不让他看到边缘的名字,一定要做得快而且自然。
旁边的纪向北笔伐已经到最后一道题,写了三分之二,剩下的一些还在琢磨。
“啊嚏!”正琢磨题,他突然打了一个狠喷嚏,揉了揉鼻子。
今天早上的雾气本来就凉,又下了雨,天已见冷,他穿夏季校服,来的时候还淋了雨,肯定是被冷到了。
“啊嚏!”接连着又打了几个喷嚏。
余南子写后面的题目时一直听见他擤鼻涕的声音。
纪向北从书包里掏出袋装纸,却只剩下最后一张,他把头弯下去,到桌底擤鼻涕。余南子只当什么都不知道,装作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视线全部死死地集中在卷子上,但其实她对笔下的这道题完全没有思路,单是只在答题卡上写了个解字,后面什么都没写。
风又从外面的窗口吹进来,纪向北不禁打了个冷颤,又打一个喷嚏,清水一样的鼻涕从鼻孔里不住往下流,他忍不住了,拿出刚刚擦完鼻涕的纸,铺开来又再擦一次,扯起衣服的袖子,头向左边手肘撇过去,擦了擦鼻子,前额的头发像风微微摇晃叶子的尾端,轻轻地在余南子的肩膀上摇晃几下。
余南子动都不敢动,随意他的头发在肩膀来回摩擦,脑袋变得一片空白,不知道纪向北是什么时候摆正身体的。
正当纪向北擦鼻子时,从书包侧袋里,余南子伸进去水,从里面小心地掏出一袋洁柔包装纸,捏在手里,她想递过去给他,却始终捏在手里,只要递出纸的念头一起,心就砰砰跳个不停,几乎跳到脑袋上,就是不敢递出去。
就这样直到考试结束,交完卷子,余南子手里还一直紧紧拽着那包纸,她生怕别人知道她拽着一袋纸。
大家纷纷走出教室,余南子却慢悠悠地收拾,其实也没什么可收的,一根笔辗转放了好几个地方,才放进书包去,她想这样收拾久一会儿,坐在这里久一会儿,收拾东西变得很认真又十分忸怩,直到纪向北走出去,余南子才松了一口气,收拾也变得无所谓,把桌子上剩余的尺子,铅笔都随意地丢到书包里,拉上拉链。走时定定地看了看纪向北坐过的桌面,看了好一会儿,从教室的后门出去,快步走到女厕里,顾四下无人,才打开手,半包的柔洁袋装纸被捏得发皱,掌心出了许多汗,几条掌心线都湿了,一挣开,一股清凉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