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当天晚上，阿念和小夭大吵一架，小夭气绝亲笔写封信给皓翎王，不知道写的什么玩意，次日一早，青鸟銮驾来接，她只得白小夭一眼后甩袖上车。

在皓翎的日子不算无趣，不知道为什么从离开中原的那天起，她想到的人更多的是相柳。

她闲暇时总喜欢胡思乱想，而今会想起与相柳的海底之旅，想起漫漫珊瑚，想起他逆光上游时的背影。

还有相柳说他想起一个朋友时，眼底难以掩藏的孤寂与哀伤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以及那个木偶相柳，她想起相柳时总忍不住去看它。

现在就算是丫鬟们闲聊几句中原的事，她都紧跟过去听她们说了什么，想听到的名字的不过就是那一个人。

但是她从未思考过相柳为什么会是防风邶，换句话说就是防风邶怎么成了相柳。

或许对她来说，防风邶是谁都无所谓，她需要的只是相柳。

那个带她看海底珊瑚的相柳，陪她一起雕刻木偶的相柳，和她逛街的相柳，逗她开心的相柳。

她不需要知道防风邶是谁，因为她只在乎相柳。

她知道防风邶是相柳，只此就够了。

2.

这天，她如往常一样在皓翎王宫玩的好好的，突然脚穿心的疼，双手又像是被藤蔓缠住一样，还伴有撕裂的痛感，疼的她立刻叫出了声。

海棠吓的去喊皓翎王，一时半刻也回不来，而身体火烧般的疼痛让阿念意识到小夭有性命之忧。

她挣扎着撑起上身，爬到梳妆台旁，颤颤巍巍打开台子上的小箱子拿着哨子，突然双腿又一阵刺痛，她感到自己的腿好像被无数小刀穿过，疼得她不受控制地摔倒在地。

她全身抖个不停，双腿的疼痛在提醒她有人在拿着小刀一点一点划开腿上的肌肤，再用力的向里绞着。

她疼得脸色煞白，发丝浸在盐水里，近乎想死，越疼她越知道不能再耽搁了。

阿念忍着疼去勾一旁的海螺，双手止不住地抖根本对不稳嘴唇，她立马用按住自己的手，好让哨子对准嘴巴，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吹气。

海螺并未发出声音，反而是从哨尾处传出一缕白色的灵力，直冲天际。

几乎是冲向天空的瞬间，相柳一身白衣于空中飞落，降在殿外，正快速的向她跑来。

可阿念已经撑不住了，咫尺的相柳越来越模糊，她的世界是安静的，除了难以忍受的疼痛外。

她耗尽最后一丝力气说“救……姐……姐……”后便彻底昏死过去。

阿念失去意识的下一刻，相柳立马抱住，他为阿念渡了些灵力后轻轻把她置于榻上。

他心疼地看着毫无意识的阿念，温柔地为她绾下凌乱的发丝后飞出殿。

待阿念醒来已经是五天后来，她醒时天还是亮着的，身边围着一群人，但她看不清楚有谁。

“王姬醒了！”海棠一声惊呼，惊到所有人。

蓐收陪着皓翎王本和医师讨论阿念的状况，心里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这时听闻海棠的话都立刻转身跑向床榻。

有侍女轻拍正坐着小憩的王妃，王妃立刻醒来，她望了望侍女，侍女向床榻上一指，王妃惊喜地起身去看阿念，还差点被台阶绊倒。

看着围上来的一群人，阿念感觉自己很奇怪，她好像感受不到一切了，甚至连听觉都微弱的。

他们还没开始问她感觉怎么样了，阿念就已经询问起小夭状况。

“姐姐……”

她的嗓音沙哑的可怖，让皓翎王眼眶红了一圈，他细心回答：“小夭现在正在玱玹那边休养，已经没事了。”

他又温柔的询问：“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不舒服？”

阿念听不太清，但看着唇语又大概能懂，她没了担忧后，剩下的便只有委屈。

阿念也红了眼眶，带着哭腔说：“疼……好疼……”

王妃欲抓阿念的手，但又怕她疼，就颤抖着收了回来。

王妃眼底一片乌青，发鬓也有些乱了，眼含热泪心疼的看着阿念，阿念更想哭了，一抽涕全身酸痛，小脸又皱到一起。

皓翎王连忙渡去灵力，阿念才感觉好些。

皓翎王和王妃像小时候一样哄阿念睡觉，为了让阿念静养，殿内的侍仆被散去，只余海棠一个人守着。

深夜，海棠趴在桌子上小憩，一缕白烟顺着窗户飘入殿内，飘到阿念床前，化成白衣相柳。

他坐在阿念身边，欲碰阿念的脸，又怕她难受，只在空中对着她的脸蹭了蹭。

他后悔让她和小夭连命了，早知道小夭身边那么危险，他怎么会……

可这已经成了定局，阿念和小夭连命，同生同死。

他看着阿念，眼中满是柔情：“放心，我会找到办法解决的。”

“一定。”

偌大的宫殿里，一袭白衣的相柳坐床边，身边泛起的蓝色灵力正源源不断地通向熟睡的阿念。

梦中，阿念又梦到深海的灿烂，但这次身边陪伴的是白衣相柳，纵使珊瑚再万紫千红，她的眼睛始终在白衣不染尘的相柳身上。

好奇怪啊……我怎么会老是想到你呢……相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