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那日已过去三天,这三天玱玹很奇怪,他经常冒冷汗,手也止不住的抖,找了医师却说他没中毒,阿念担心了一阵子,后来不知道喝了什么药竟然好的差不多了,真是奇怪。
生活慢慢走上正轨,阿念吸取教训,近几个月全在家里待着,当然在家待着也并非什么都没有,玱玹会给她带来好吃的好玩的,时不时她自己也会绣点东西,又或者在院中找老桑或是海棠玩乐。
在她漫长的生命中,几月的时光仅相当于几个时辰而已。
这天,她在屋内吃着玱玹特地买来的坚果,一边看着玱玹新找来的小书,桌子上还随意排放着其他新奇的小玩意,不过她已经玩腻了。
正看得兴起时,外面突然传来吵闹声,仔细听着还有剑剑相撞的声音,心内大惊,连忙放下小书就奔向门口,却不想门被外面抵住并传入老桑的声音。
“殿下,主上说了不让你离开房间。”
“那……那外面什么情况?哥哥怎么样了?”
“殿下不必担心,主上很安全,海棠保护好殿下。”
老桑话音刚落外面就有人惊呼:“主上!!!”
阿念听到不待大脑反应便要强行破门而出,但被海棠拦住。
阿念一脸怒气地看着海棠,“让我出去!!”
海棠刚对上阿念的眼睛便连忙低下头,依旧保持着拦她的姿势说:“现在外面正乱,王姬就别让殿下分心了。”
阿念想为自己辩解,但张嘴却说不出半点道理,只好担忧地盯着房门,渴望一会儿看到玱玹完好无缺的推门而入。
……
“没事昂阿念,不哭。”
床上玱玹脸无血色,嘴唇发白,一副虚弱不已的样子,半露的胸脯,右胸下还有处不小的血坑,血在慢慢向外扩散。
一旁的医师给玱玹摸了下脉象又探探他伤口,看他那样子是紧张又着急,有点无从下手的感觉。
“怎么样了?哥哥怎么样了?”阿念满脸泪痕,一脸担忧地蹲在玱玹身边紧握他的手。
医师退了几步,跪下言:“主上的伤口不知为何血流不止,若再不止住,主上怕是……”
“阿念,哥哥没事。”玱玹忍着身上的疼痛,出声安慰。
阿念看着他那副样子,心疼又伤心。
玱玹给医师眼神,医师连忙开口:“不过是小伤而已,微臣能治,殿下放心。”
阿念期待中又带着不相信的眼神看着医师,“真的吗?”医师低首不语。
阿念又急哭了,“你到底行不行啊!”
玱玹虚弱的阻止要发脾气的阿念,“阿念……不得无礼。”
“哥哥……”阿念知道这里不是王宫,没那么多医师来给玱玹治病,要是把医师气跑了哥哥就真的性命垂危了。想着她就把脾气憋了回去,突然记起清水镇还有一个被哥哥称赞过的医师——玟小六,便擦掉脸上的眼泪,对在床上躺着的玱玹认真地说:“哥哥,我去找人救你,你等我回来。”
玱玹眨眼一笑,示意阿念放心,阿念连忙跑去回春堂找玟小六,到回春堂她直奔玟小六房间。
玟小六房门紧闭,阿念也顾不得男女有别的规矩,直接闯入玟小六的房间大喊,“快……快跟我走!”
玟小六昨夜被相柳按水底折磨一夜没睡,刚睡下就被阿念吵醒,正想发脾气时看她那副可怜样子,知道肯定是轩出事了,赶忙起身追问,“轩怎么了?”
玟小六本就在睡觉所以只穿了里衣,阿念看到后惊得瞬间背过身去,害羞又焦急地扔下话便抬腿跑回去了。玟小六没多想,他现在一心扑在轩身上根本没注意阿念的小动作。
他急忙拿上外衣边穿边向轩开的酒馆跑去。
阿念冲进玱玹的房间,上前握住玱玹的手,“哥哥,哥哥,我把玟小六找来了,你有救了哥哥。”
阿念很爱玱玹,玱玹是她除了父王外最重要的男人。
玱玹看着阿念长大,从小把阿念放在手心里宠着:无论得到什么好东西都会在第一时间给阿念,只为让她不那么无聊;无论阿念闯下什么样的大祸都可以替她摆平,只为让她不受批评;无论阿念有没有理他都会为她撑腰,只为不让她生气;无论有多麻烦他都会去寻找,只为哄她开心;无论被捉弄那方身份高低,他宁可委屈自己也不不委屈阿念让她去道歉……玱玹是阿念前半生最甜蜜的记忆,是她任性的底气之一,如果失去了玱玹那她就失去了自己甜蜜的前半生,甚至是任性的底气,所以她害怕失去玱玹,她一度固执的认为玱玹是自己生命的全部,而她是为他而生的。
无法想象,如果玱玹不在自己身边她要怎么活下去,但没办法,她太依赖他了。
玱玹向同样疾跑到自己身边的玟小六笑了笑,接着对阿念说:“一夜了,快去休息一下。”
阿念吸吸鼻子,摇头道:“我不走,我就在这陪着哥哥。”
玱玹给海棠递个眼神,海棠劝道:“小姐,公子向来最疼爱你,你要是累坏了身子,公子再担忧你,那他的病情就更严重了。”
阿念觉得海棠说的对,再者这满堂的外男她也不合适继续待着,可她舍不得玱玹,她一定要亲眼看到玱玹好起来才放心,阿念犹豫半会儿还未做出决定时就被海棠带了下去。
阿念被带回了房间,海棠点了玱玹特地准备的养神香,服侍阿念睡下。阿念真的累了,一上床就忍不住闭上眼,海棠见此便不再问阿念是否要她陪着睡,在一旁悄悄退下了。
其实阿念并未睡下,她因心中关心着玱玹所以左右睡不下,清水镇和她想的真的不一样,这个镇子真的很奇怪很奇怪,就连玱玹都变得奇怪了,现在她想回王宫了。
突然一阵风吹开了窗户,吹起的发丝迷了眼,再睁眼时身边站着一个背对自己的银发白衣男子,阿念被吓得躲到被褥里。
“怎么是你?!”
相柳没理,冲阿念的外衣一挥手,外衣便飞到阿念身边,“穿上。”
阿念露着眼睛倔强回答:“不穿!”
他眸底闪过一抹玩味之色,“那好,我就转身看看你……”
“不准!!你不准转过来!!!”小王姬应激了,连忙拿起一旁的外衣在被褥里磨磨蹭蹭换上,换好后她立马坐起身子,不满的看着相柳,“你知不知道这是我的房间!”
相柳听到阿念坐起来说话便转身看着她,“知道。”
“知道你还来!我告诉你今天我哥哥……”
“他怎么了?”相柳有点得意,他故意追问阿念玱玹的状况,只是阿念没再开口,她低头咬着嘴唇,眼角微红豆大的泪珠开始往下掉。
相柳知道小王姬爱哭,没想到她那么快就哭了,他还什么都没来得及问呢,甚至都不知道玱玹是死是活,可他看阿念这样子,猜想应该是离死不远了吧。
“别哭了,我这有点绿豆糕,你吃吗? ”这次他可聪明着呢,早早打听好了小王姬喜欢的吃食,就等着她哭时给她送上。
阿念脸上挂着泪珠,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看相柳,又视线下望着他手上那包绿豆糕咽了咽口水,她想吃却又不敢下手。
自来了这个小镇子她整日吃的都很寡淡,清水镇的糕点她吃不惯也不敢吃,偶尔还吃些坚果,可从不吃多,像绿豆糕这种点心她已经很久没吃过了。
相柳见她那副想吃又控制自己不吃的可怜模样,嘴角微微上扬,“想吃就吃,我要是想杀了你,早就掐死你了。”
他又上前伸了伸,阿念见此小心翼翼地拿过一块绿豆糕轻轻的咬上一口,相柳无奈的把其余绿豆糕放在桌子上。
“你能……救救他吗?”阿念咬着绿豆糕,那双含泪大眼睛正盯着他看。
相柳看后始而一愣,继而一笑,“我是九命相柳,九命相柳不救西炎王子。”阿念失望的低下头,他又言,“但你告诉我他目前的状况,或许我有个办法救他,只不过得你来。”
阿念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吃完最后一口绿豆糕后,指着桌上油纸的方向说:“我还要。”
相柳走过去拿了一块绿豆糕轻轻放在阿念的手心中,一瞬间双眼对上阿念,阿念一时看呆,双手竟不受控制的放在他的面具上,相柳笑的更加魅惑。
面具被阿念拿下来,一张绝美的脸呈现在她眼前。相柳白发如云,未束发髻,一条碧玉抹额将一头白发一丝不乱地拢在脑后,自然披垂,鬓角前的龙须直且长,静静的垂下,五官俊美到妖异。
“好看吗?”
“好看……”
“跟玱玹比谁好看?”
“你……好看……”
相柳满意的笑了笑,“现在,告诉我他到底怎么样了。”
……
阿念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桌子上还放着一纸绿豆糕,只是不见相柳的身影。
奇怪他什么时候走的?她四下寻找,发现他真走了后下床把剩下俩块绿豆糕吃了。
从海棠那得知哥哥已经找到止血方法并离开了清水镇,让她也收拾收拾回五神山。
海棠在收拾行李,阿念坐在一旁发呆,不知道为什么,她想去跟相柳道个别,可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去,但她向来都是想什么做什么。
她和那夜一样跑去回春堂,便见到玟小六背对着阿念,着急地走入山谷,阿念不解,这是她第二次见玟小六入山谷了。
阿念一路跟着玟小六来到河边,河不远处有一个白衣飘飘的男子,一看就是相柳,玟小六和相柳来河边干什么?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阿念躲在一旁想偷听他们的谈话,突然一只小胖鸟围在阿念身边飞,阿念记得它,它是相柳的灵兽,好像叫什么毛球,“嘘,我在偷听你主人谈话呢,你乖点。”
毛球乖乖的落在她肩上,阿念和毛球躲在一旁盯着他们,偷听。这期间阿念得知玱玹身中蛊毒,还是被玟小六给下的,她气的直接冲出来指着玟小六怒斥,“你居然敢给我哥哥下蛊!!”
阿念肩上的毛球被吓得炸毛,又重新飞起来 ,见相柳含笑看着她们,毛球立马飞回相柳肩上。
玟小六见到阿念时大惊:“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你别管我,你凭什么给我哥哥下蛊!快给他解开!”
“哦,目前还不知道怎么解呢。”
阿念气的要施展法术,玟小六丝毫不怂,“我疼你哥哥也跟着疼,我死你哥哥也得死。”
“你!”打不得,阿念就气呼呼地放下双手。
“你先别急,我也想找到解蛊之法,早日归还你哥哥自由。”
一旁始终没开口的相柳却开了口:“我知道破解之法。”
“是什么?”二人异口同声的问他,相柳神秘一笑,将解蛊之术告知俩人,就是将玱玹身上的蛊虫引到另一个人身上就好。
玟小六听后更迷茫,“那上哪找这个人?谁愿意做那个倒霉蛋?”
相柳没有回答,只是看着阿念,一旁沉默许久的阿念终于缓缓开口:“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