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如练,映照着江落身着的月白锦袍,他在梅花丛中静立,仿佛一幅水墨画中的孤独诗篇。寒风轻拂,墨黑的发丝与飘零的梅花共舞,增添了几分凄美的意境。楚宸昀遥立在数丈之外的梅树下,他的存在,犹如冬日里的一抹暖阳,融化了周围的寒冷。洛安急匆匆赶到江落身边,禀报道:“公子,一切已准备就绪。”“我们走吧。”江落的话语简洁而决绝。洛安略感惊讶,随即追问:“公子,我们不等太子殿下了吗?”话音未落,一个清朗的声音穿透风声,适时响起:“殿君怎不留步等待?”楚宸昀自一株梅树后缓步走出,眼神深邃如夜。“殿下忙于政务,不应为此等小事耽搁,在下自己回去便可”他确实忙碌,太子大婚前夕,即便不必上朝,却仍有臣子请教,政事缠身,让他无暇分心。“你的事,何尝是小事?”他轻声道,语气温柔却又坚定,说完便率先迈步,离开了那片梅花林。江落望着他的背影,心头涌上一丝难以名状的怅然,似乎感觉到楚宸昀隐匿的愠意。
宫门深重,一驾朴素的马车静默地驻足,楚宸昀微蹙的眉头宛如秋水中的涟漪。“怎么回事?”他低沉询问。余欢连忙躬身应答:“禀殿下,殿君言简意赅,不愿过于招摇,故命属下更换了马车。”“去,把原来的车驾找回,另外,通知他们将孤为殿君准备的回门礼送到这儿来。”命令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江落到来之际,远远便望见那人立于马车之前,身后是九辆满载回门礼的华輈,这一幕令江落的眉心也不禁拧结。楚宸昀似乎未察觉江落的忧虑,依旧含笑相迎:“你来了,一起上路吧。”众人皆知,面对笑容不应拂逆,而江落却偏偏选择泼一瓢冷水:“殿下无需这般,三年之后,这正妻之位自当归还于殿下,更何况流言蜚语,由我独自承担。”与上次无异的疏远,同样的冷淡,楚宸昀的笑容逐渐收敛,眸光掠过一缕寒霜,凝视着跃上马车的背影,他要离自己而去,这怎么可能?
两个时辰的颠簸之后,马车缓缓停靠在文成侯府巍峨的门前,预示着一场盛大的回门仪式即将展开。九辆满载礼品的马车,引来无数艳羡的目光,楚宸昀率先下车,紧接着伸出温暖的手,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江落。江浩沉引领着众人俯首行礼,齐声高呼:“恭迎太子,太子殿君。”“都起身吧。”江落虽对楚宸昀并无好感,但在众人面前,他仍维持着应有的礼数,任由他的手环绕在自己腰间,那份温度仿佛能融化冬日的冰雪。楚宸昀步履从容,仿佛特意与他保持同步,目光始终落在旁边的身影上。江落瞥见他身上的明黄色华服,才意识到这位陌生的太子自始至终都在细致入微地呵护着他。前厅已备好精致的茶点,江落品尝着甜点,静听他们的交谈。“臣教导无方,小儿顽劣,难以管束,若有冒犯之处,还望殿下宽恕。”楚宸昀放下茶盏,眼角余光扫过专注品尝糕点的江落,淡笑道:“岳父多虑了,落儿很好。”郭箐带着侍女翩然而至,禀告道:“殿下,老爷,妾身已在膳厅准备好了午宴。”江浩沉微微点头,正欲言又止,却见楚宸昀起身再次扶住江落。“落儿,怎可如此失礼,还需殿下亲自相扶,你婚前的妇德学得如何了?”江浩沉责备的目光落在江落身上。楚宸昀眉心微蹙,目光中透出一丝冷冽,自己都舍不得说半句重话的人,岂容他人教训“江大人,落儿日前不慎扭伤了脚,他既是我楚宸昀的殿君,我扶他一把又有何不可?”他的维护之情溢于言表。“是,是,殿下说得对。”江浩沉见楚宸昀换了称呼,连忙应道,看来,他这儿子很得殿欢心,后者并未回应,而是带着众人离开了,留下一室静谧。
宴席之上,楚宸昀的目光不期然落在江落面前的一碟火红辣菜上,嗓音中流露出一丝意外:“你偏爱这种刺激的口感?”江月瑶的神色微显黯淡,轻声回应:“其实二哥对辣很是钟爱,我和母亲则更偏好平淡的滋味。为此,母亲特意吩咐厨子备了几道辛辣的佳肴。”此刻,江落静静的吃着,楚宸昀姿态从容地挑起一片鱼肉,细心剔除鱼刺,温柔地搁在她的碗中。江月瑶见江落迟迟未动筷,忍不住提醒:“二哥,这是太子殿下的心意,你怎么不吃呢?”楚宸昀捕捉到江落眼底的犹豫,语气柔和地问道:“这鱼不合你的口味?”江浩沉侧目一瞥,只见江落轻轻摇头,随后慢慢品尝起那片鱼肉,随即一碗鱼汤就放在了面前,江落“……”楚宸昀的声音轻轻入耳:“尝尝这碗鲜嫩的鱼汤”江落微微颔首,依旧保持着那份恬静的用餐风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