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伴

同宿舍的女生买了很多发饰，她把一个发箍戴在我的头上，笑着说:“好可爱。”我红了脸，把它取了下来，戴到了她头上，她对着镜子左顾右盼，最后笑着说“不适合我。”我垂眸盯着她，明明很可爱。鬼使神差地，我抬手，抚上她的脸颊，轻轻揉搓一下。意识到我做了什么后，我慌忙收回了手，有些惶恐地看她，她愣怔了一会，又打趣我，“脸红啦！”而后取下发箍，拉着我去阳台洗漱。

我很喜欢牵着云，可她向来不喜欢和人亲密的接触。相知相识那么多年，我也仅仅几次牵过她的手。云的手总是温温凉凉的，很多时候我借着太热的由头，一把握住她的手，偷偷心中喜悦，而后松开，我害怕她一把甩开，那令我更难受。先前有过这样的时候，我握住她的手，她嫌我手心温热，一把甩开，嘟囔着说好热。后来我便学乖了，只是轻轻握住，开玩笑一般说“你的手好凉。”而后便松开，我实在害怕再被甩开，那样的滋味实在难受，暗恋的人总是小心翼翼的。

云总爱开玩笑，勉励我好好上大学，以后赚了大钱包养她，她还煞有介事地立了个字据，和我签字画押，娟秀的字迹写下“X年X月X日，诺锦许诺赚钱包养云清。” 她笑得开怀，一式两份的字据，她自己留了一份，夹在了她平日用作练习的笔记本里。我低头看着另一份，它安静躺在怀着，纸上还残存着云指尖留下的温度。盯着它发愣，很久之后，我打开日记本，郑重其事地放了进去。再后来，她上课忍不住闹我的时候，我总是一把攥住她作乱的手，握在手心里，她得不到便宜，总凑到我耳边唤我:“诺锦啊，我不闹了，你快放开我。”温热的气息打在脸侧的皮肤上，我总是不自在地红了脸，狼狈松开她，强装着镇定学校，脑子里却一下又一下地炸开了烟花，头晕目眩。

高中三年这样一点点过去，偶尔有争吵，我们都是嘴犟的人，但每每看她难过，我总不忍心，大概，先爱上的人就是输家，于是我哄着她。偶有几次我不肯让步，她便埋头在纸上画画，而后偷偷推过来，我低头看，再转过头去，见她偷偷瞄我，心便软了几分，于是灿然一笑，之前独自生的闷气便消了。

也有难过的时候，云清与我讲她曾经有过喜欢的人。提起那个人的时候，她总是笑的温柔缱绻，我从没见过这样的她，心中酸涩，却只好笑着听她讲。后来有幸见到了那个人，那确实是个足够耀眼的人，她们光是站在一块，我便觉得赏心悦目，实在登对，眼眶里便不自抑地涌出热流，最后偷偷忍回去。云总说我很好，我有时候也觉得自己实在是一个很好的人，这样说或许不自谦。可再如何好，云都不会喜欢我的，她每次夸我的时候，我垂着眼不看她，她当我脸皮薄羞怯，总来逗我，搂着我的脖子，一遍一遍在耳畔呼出温热的气息，“诺锦真是个好姑娘，以后谁有幸娶她进门，真是乐开了花。”我面上淡淡笑着，怎么也掩不住内心的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