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誓言

李蓉和裴文宣各揣心思，静默的下了片刻后，在旁侯着的静兰和静梅小声的咬耳朵，静梅说道：“公主和裴公子处的很好嘛！”

静兰叹了口气，“公主的心思岂是我们可以揣测的！”

二人下到一半的时候，等平复了内心的震惊后，他们便开始思考，如果对方是重生之人，后续该如何的问题。

李蓉最先开口，“刚刚的问题，不知裴大人思考的如何了？现在可以回答我了吧？”

裴文宣抬头看向李蓉，似笑非笑，道：“殿下心中不是已经有数了么？”

李蓉不由得再次暗骂一句老狐狸，“裴大人，你这样可就没意思了！难道……”她停顿了一下，“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裴文宣也不甘示弱，“那，殿下想听什么呢，我如果说我想娶你，殿下又当如何？”

李蓉没想到裴文宣这么快就不打自招，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裴公子想娶我，那想好以后，娶了我以后的日子吗？”

裴文宣犹豫了一下，“我……我会对殿下好，一生一世一双人，绝不纳妾！”

他绝对不是说说，因为前世的他就是这么做的。当年李蓉喜欢看他穿白色的衣裳，于是成婚以后，除了官袍外，裴文宣平时穿的最多的衣裳颜色就是白色。直到有一天，他听人说，李蓉说苏蓉卿穿白衣，仿佛如仙人。

李蓉每次在雨天腿会疼，裴文宣就去学了推拿针灸，这样等她腿不舒服的时候可以帮她按按，直到她舒服后睡着。直到有一天，他俩吵架吵的实在厉害，李蓉说我不需要你，容卿也可以帮我。

前世的点点滴滴，裴文宣想起这些事，心里都很难受。李蓉如果问起来，他还是会说这些事，我依旧会做。

只是，在回答的时候，他有了些犹豫，既然已经知道了的结局，如今，还要再来一遍么？他俩之间的结局并不算好，相伴半生，你死我活，半辈子都用来算计了。

李蓉听出裴文宣言语间的迟疑，知道他可能在心里有了犹豫。她低头看着棋盘，道：“我相信，裴公子会对我好，可是，你会喜欢我么？”

裴文宣听到这话，垂下眼眸。李蓉抬头，认真的看向他，道：“裴公子，如果你娶了我，不知你是将我当成你的妻子呢，还是……你的盟友？”

裴文宣不言，他也在想，他当李蓉是什么。如果是妻子，那他会像前世那样对她好；如果是盟友，他还能纯粹的喜欢李蓉么。

李蓉看他闭口不言，再看看棋盘上的黑白交错，顿时也失了兴致。她把棋子抛进棋盒，靠近椅背里。目光不知看向哪里，道：“裴公子，我想过，如果我嫁人的话，只会有一个盟友，不会有丈夫。因为在内廷里，丈夫也好，亲人也罢，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握在手里的权利。当一个人坐在高处，便什么也没有了。”

裴文宣在听李蓉讲，她说的这些，其实他都懂。他看着李蓉，明明才十八岁的年纪，正是最明艳的时候。可她说的话，却偏偏就给人一种历经沧桑的感觉，仅仅看着，就让人觉得心疼。

李蓉看裴文宣一直没有说话，她想，裴文宣如果真是重生的，他应当知道她在说什么。

裴文宣的确知道，但他却不知该如何去应对。李蓉想想，罢了，就当是最后一次问他好了。“裴公子，你觉得，我该嫁给你吗，你想要这样的生活吗？”

她是在认真的请教裴文宣，虽然前世他杀了自己，可有一点，李蓉知道，裴文宣从不说谎。刚才的沉默就是，如果不知道如何回答，那就索性不说。一旦说了，那便是真话。

裴文宣在李蓉问完后抬头看着她，他哪怕不愿承认，却还是记得，在婚姻刚开始的时候，他掀开李蓉的盖头，看见姑娘含羞带怯的看向他。

然后在喝交杯酒的时候对他说：“文宣，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既然我们成婚了，那我就做好一辈子同你过的打算。”

他也曾认真想过，想和李蓉做一辈子的夫妻。直到李蓉知道他喜欢秦真真，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对秦真真到底是什么感情，到底是喜欢，还是责任。后来秦真真嫁给李蓉的弟弟，太子李川。

李川，作为太子无疑是合格的，可是作为丈夫，却是失败的。因为是太子，李川的婚姻由不得他自己决定，所以才有了正妃和妾室。

秦真真禀性刚正，眼里容不得沙子，她又不屑于宫里的阴谋诡计，如果没有裴文宣的暗中相助，秦真真早就死在宫里的算计里了。

李蓉是知道裴文宣暗中帮助秦真真的事的，起初没说，后来一次宫宴，裴文宣再一次暗中帮助的时候，差点露馅，李蓉不得不去圆场。虽然后来李蓉什么都没说，可裴文宣当时想跟她解释来的，但又不知道怎么说。

回家后，李蓉才问他，“你喜欢她？”

裴文宣当时很想说没有，可他又不想对她撒谎，只好说：“我……有点……放不下她”

“你和秦真真，到底什么关系？”

裴文宣从实招来，他和秦真真是娃娃亲，他俩青梅竹马，后来裴家败落，秦家想悔婚，秦真真被逼嫁入东宫……

“李蓉，不管你信不信，我只是想帮她，她是太子侧妃，我对她，没有，也不能做什么。”

他说完之后，李蓉很久没有说话，他就看着李蓉不停的喝水，一杯接一杯的喝。喝了十几杯后，李蓉才缓过来，问他：“裴文宣，你不会背叛我的，是吧？”

裴文宣想都没想，立刻答道：“永远不会有那一天！因为，你是我妻子。”

这回答把李蓉说楞了，她缓过来道：“我不是你妻子，我只是你的盟友！”

这下换裴文宣傻眼了，他怎么也没想到，李蓉竟会这样说。只是，盟友？

李蓉看着裴文宣不解的模样，好心的给他分析：“这场指婚，你我都没得选择，你心里有人，我也一样。只是之前没有说清楚，有些误会。如今说清楚了，也没什么，也不是什么大事。”

裴文宣看着李蓉，他想否认，但却觉得李蓉说的也没有错。他对李蓉也不是男女之情，因为一个人不可能同时爱两个人。既然他心里有秦真真，又怎会容得下李蓉呢。

李蓉见他不说话，抬手端起一杯茶来，喝了一口后，才说道：“裴大人，现在我已经跟你讲清楚了，希望你能明白。我不是你的妻子，你也不是我的丈夫，我不管你心里想着谁，你也别管我跟谁在一起。咱俩，各取所需！我只要裴大人一个承诺，你我既然是盟友，那就绝不背叛！”

李蓉敲敲桌子，“裴文宣，你说话！”

裴文宣不知道说什么好。

李蓉见他犹豫，笑了，“裴文宣，你不说话，是不是还对我有情？可若你我之间谈了情，那你所做的一切，都太令人恶心！我这便请求父皇，你我必须和离！”

这一刻，裴文宣才知道，李蓉对感情的要求，要么寸步不让，要么玉石俱焚。

于是，他笑了，“殿下，何必呢？你说的没错，我们只是盟友，我不该干涉你的事，和离对你我都不是什么好事，不如就保持这样吧。顶着夫妻的名义，你我各过各的，既然是盟友，绝不背叛！若违此誓，不得好死！”

然而，他们最后还是违背了自己当初发的誓，也，应了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