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图书馆外有两棵银杏,树叶已经开始泛黄。
华卮刚看完傅忱池的查阅记录,萧凛则是很少来这地方,正在四处闲逛。(现实生活中应该是无法查阅这些的,所以也不必带入)
“走吧。”华卮简单翻阅几下傅忱池的借书榜单,轻笑两声,转身对萧凛说。
萧凛回神,走在华卮前面出图书馆。
华卮等着傅忱池回他的消息,有些心不在焉。
他刚刚被摆了一道,现在自然是要把场子找回来。虽说来图书馆也只是他一时兴起。
“下午三点……一会儿六点去喝两杯?”萧凛询问。
“怎么?要留我过夜啊?”华卮回答,“可惜的是……老太太已经给我下生死令了,今天晚上必须回家。”
萧凛表示遗憾:“那祝你好运。”
华卮笑笑:“这倒用不着。”
两人骑车回到庄园。
傅忱池的消息来的很巧,华卮刚把车停好:
[吗喽:我是差生啊,你看我就算看了这么多书也紧紧只有英语好而已。]
华卮默默打字:差生会去看奥数?你当我是……
萧凛从背后拍拍他的肩,神色如常:“走了。”
华卮熄灭手机,跟在他身后。
想等的消息没有等来,傅忱池有些厌烦。
他现在并不在医院,江南慕把消息告诉给他姑姑,现在人已经在江南慕病房呆着,还顺便升级到了个VIP病房。
傅忱池想着再呆也无用,正要走时,他姑姑给包了1000块钱红包,美其名曰:“谢谢你照顾这小子,一点儿谢礼,收下吧。”
傅忱池就这么莫名其妙得到1000块钱。
他其实也租了间房,就在江南慕旁边。说到底,这房子还是江南慕给介绍的,“价格实惠,投叟无期”。
傅忱池有些气愤,但是也不好意思跟人家说:你再不回我消息我生气了!
这就有些小家子气了。跟江南慕前几天提出的新词有些相似:怨妇。
他当然不愿意做怨妇。
哦……不对。哪来的“怨妇”一说?!他俩根本什么关系也没有好吗?!
正无奈等待华卮消息的傅忱池,突然接到一个电话。
如果说他刚才只是气愤,现在就是七窍生烟。
“你有完没完?”傅忱池连语气都有些急躁。
这人连续一个月都在骚扰他,不管自己说什么话都无动于衷。
沙哑的声音从听筒传出,语气里带着慈祥:“小池,爸知道你怨我。爸会补偿你的。就算爸求你,给爸一个机会好吗?”
“你不用这么假惺惺的。你和我妈都是一类人,你不过就是想凭着我找到我妈在哪。我告诉你,没门儿!”傅忱池越说越气,没忍住给自己倒一杯水,咕咚咕咚咽了下去。
水能咽下去,这口气不能。
傅忱池如此,他爸也一样。
“反正你也讨厌你妈,你不如就告诉我她在哪。”
对面的人娓娓道来,“没猜错的话,那老爷子死后,傅笑没给你一分钱。她都这样对你了,你这么护着她有什么用?!”
“跟这没关系。我从小受到的教育告诉我,不能放任你这种犯罪分子出去害人!她傅笑怎么看、你怎么看跟我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傅忱池说完这句话就挂断。
往常他会直接关机,但今天他还要等人。
下午四点,华卮的消息发来:
[蓝桉:差生看奥数?你真把我当什么了?]
傅忱池的心情稍微好转,但面上不显,只是打字:
[吗喽:把你当萧老大的同伙]
[蓝桉:……]
傅忱池像是想到什么,再次打字:
[吗喽:话说回来,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应该不在芜都……在洹江]
另一边的华卮像是在思考,傅忱池等了很久。
[蓝桉:你爷爷是傅舟前吗?]
傅忱池正在摇椅子,三脚悬空,只有一根站立在地上。
看到这则消息,傅忱池一个机灵,椅子和人双双坠地。
他怎么知道?这是……真认识啊?
颤巍巍打字:你真认识我?
[蓝桉:应该认识。你爷爷是个教授吧?我爸爸是他的学生。]
学生?
傅忱池努力回想,印象最深的那人姓秦,不姓华,应该不是华卮的爸爸。
正当他这么想着,华卮发来的一则消息,让他原地震惊两秒半。
[蓝桉:反正咱俩的秘密都差不多公之于众了,跟你说了也无妨。我有两个爸爸。我秦爸是你爷爷的学生。]
两个……爸爸?
傅忱池脑子乱了。
华卮的爹是gay,那他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
[蓝桉:千万别多想!我是他们领养的。]
傅忱池松口气。心里也有些遗憾:还以为差一点就能探索人体的奥秘……我他妈在想什么?
[吗喽:你今天那一脚没几年功力都踢不出来]
[蓝桉:咋了]
[吗喽:江南慕……就你今天踢的那个,阑尾没了]
[蓝桉:我读书少,你别吓我。我这一脚不至于吧?]
[吗喽:那不知道。反正人确确实实阑尾没了]
[蓝桉:……]
[蓝桉:要不我给人买朵花?]
[吗喽:开个玩笑别当真。你那一脚倒不至于。他阑尾炎估计是早都有了,只是没发作。你那一脚是帮了他]
[蓝桉:帮他割阑尾可不是什么好事]
[吗喽:可以当做是嘛!毕竟慢性阑尾炎反复发作比割阑尾恐怖多了]
华卮丢来一个“有点道理”表情包。
前摇结束,傅忱池发出蓄谋已久的阴谋:
[吗喽:华学霸~您作业写完了吗?]
华卮像是没想到,隔着屏幕也能感受到他的无奈:[蓝桉:……]
但作业还是拍照发给他了,也算是致敬一下同桌友谊。
傅忱池美滋滋地抄起作业。
-
次日早上七点,华卮还没醒……但就快被吵醒了。
四班同学群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不停冒出消息,从六点半到现在,一直没停过。
拖他们的福,华卮的起床气熊熊燃烧。
他点进“四班同学群(无老师)”,在这个群他有权限,直接开启“全群禁言”,这群人才终于消停。
他躺的安详。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
华卮没脾气了。
再次点进此群,他们在讨论刚才是谁开的禁言。
QQ禁言是有提示的,也会显示是谁开启的禁言。但这群人还在讨论……
有些时候真不想承认这群人是我的同学。
[许听言(班长):@华卮 吵到你了?大家在讨论数学题最后一题的答案,你会吗?/图片]
华卮这是想装死也装不成,只好把最后一题的答案发过去。
群里顿时一阵欢声笑语:
[何雀:感谢华神救命之恩!华神受在下一拜!]
[杨时秋:合着我从开头就错了……]
[李诗雯:开森jpg.]
就连很早以前商定的体委楚鹏都来凑了个热闹。
起先华卮看到这个名字还有些意外:这都不是我们班的人怎么会在班群里……这是我们班的啊?
[楚鹏:物理最后一题有人解出来了吗?]
[何雀:@李诗雯]
[李诗雯:别cue我,我不会]
[许听言(班长):@华卮]
[华卮:/图片]
[楚鹏:谢谢谢谢!]
[华卮:全科答案我给发给傅忱池了,有事找他@傅忱池]
[何雀:@傅忱池 英语课代表出来分享一下]
[杨时秋:@傅忱池 @傅忱池 @傅忱池]
华卮开启群静音,睡回笼觉去。
不巧刚躺下,急促的敲门声和老太太年迈的声音响起:“小兔崽子!别装死!小许说了你醒了!大清早就赖床,你丢的可是我华家的脸!”
华卮无奈从床上起来,可看看大厅,许听言和苏锦的身影都不在。
华卮被老太太打了一巴掌。虽说老太太年迈,但这手上的力度不小。
老太太又训斥他几句,忿忿离去。
华卮照常扬起笑脸,但这次只觉得寒冷。
他去厨房准备一家人的早餐。八点,许听言和苏锦才从房间里出来。
老太太没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儿责怪华卮。
苏锦和许听言也没问好,一人拿起一块吐司。
许听言咬了一口赞扬道:“今天这吐司好吃!”
苏锦笑起来:“小言喜欢吃?那就麻烦小卮明天再做一份吧。”
语气是独树一帜的温柔。只是对象不是华卮而已。
华卮没应声。脑海里响起昨天萧凛的那句话:
“华卮,你就这么想一辈子给他们做狗吗?你也是人,你该脱离这一切。那人已经九年没回来了,你等了他足足九年,难道你想一辈子等他吗?”
老太太看见华卮半天没回话,伸手又是一巴掌:“你想气死我!家里好吃好喝的供着你,连做顿早饭你都不愿意!养不熟的白眼狼!”
“这‘顿’的范围有点广啊……我快做了九年吧……不对,昨天我没做。还以为你们良心发现了。”华卮自嘲地笑笑。
莫名的,他觉得萧凛说得很对。
九年了……他怕是不会再回来了。再等也没意思,他再也不是从前那个他了。
老太太像是没想到从前那个低眉顺从的华卮,今天会这么反常,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别说她,在场的都没反应过来。若是华铭也在,估计也会意外。
华卮拿起旁边的橙汁,浇在准备好的吐司上。
“我觉得这吐司不好吃。但你们要觉得好吃的话,自己做吧。”华卮说完便潇洒离去。
他的手机在身上,但别的他都没有。
这一切发生的都挺意外,但既然做了,这条路就算是死也必须走下去。
常年累计的奖学金还剩下不少,他就算去租房也绰绰有余。但关键是,他现在一无所有。
他看着微信余额,想起一张绑定了很久但一直没用的副卡。
这张卡是秦爸玩笑说留给他娶媳妇儿用的,看样子,这媳妇儿应该是没有了。
他辗转多时,给萧凛打去电话,开门见山道:“有离一中很近的住房吗?合宿也行。”
萧凛沉默很久,无语又愤怒:“你当我这儿是房产中介啊?”
华卮:“……”
萧凛消化了下脾气,说:“离家出走了?”
“也不算,就是闹翻了,现在在外面呆着。”
“这跟离家出走有什么区别?”
“还是有点儿区别。”
“……先来我家,别的先不想。”
“哦。”
“身上有钱吗?”
“有是有,但我不嫌钱多啊。”
“……”
萧凛率先挂断电话。不久,华卮的支付宝发来转账提示音“支付宝到账:10000元”。
“老萧大气啊~”华卮感叹一声。心里的那点不平衡顿时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