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旋

书睿阳（书家长子）大母，怎可如此污蔑我娘亲？我娘亲速来温顺谦卑，即使有不周到之处那也是为了咱们这个家好

听罢此言，赵允柔不由得放声而笑，心中暗忖这恐怕是今年听过的最妙趣横生的戏谑了。说那燕以容性情温婉、谦逊有加，莫非接下来还要赞誉她待人接物之亲和？然而，在那些对她知根知底的人眼中，这一切不过是一层精心构筑的表象罢了。

书心豪（书家家主）你个泼妇笑什么？难不成我儿说错了？

赵允柔（书家夫人）夫君这心当真偏得很，我不过是笑两声就被认为是泼妇了。那像燕以容那样害人的，岂不是毒妇了？

书心豪（书家家主）你放肆，竟敢胡乱攀咬

书睿阳（书家长子）你大胆，当着我这个大理寺卿的面还敢胡乱攀咬我母亲

白柔影（书家太君）行了，都是一家人整那么严肃做什么

面对书府父子斩钉截铁的言辞，白母和悉尼般的维护，赵允柔已是见怪不怪。尽管表面一副不屑的模样，内心却早已伤痕累累。每当想起那长眠地下的女儿，心中满是不甘与悲痛，她的眼神不禁更添几分寒意。迅速整理思绪后，她以不疾不徐的语调开口道：

赵允柔（书家夫人）母亲说的是，儿媳自当听训于母亲

赵允柔那卑微顺从的姿态显然深得在场众人的欢心。不久之前还一脸冷漠的白母，此刻已不由得绽露出一抹笑意。

白柔影（书家太君）既然你如此谦逊，做母亲的自然就不计较你刚才的无理了。

白柔影（书家太君）你告诉母亲那雀翎簪是怎么回事

不计较？好一个轻描淡写的“不计较”。这句话仿佛将所有的责任与过错悉数推向了赵允柔。她心中明镜似的清楚，这一切不过是因为那枚价值连城的雀翎簪罢了。原本她还以为这些人至少会跟她虚与委蛇一番，却不料他们竟如此迫不及待地直奔主题。

赵允柔（书家夫人）那簪子原本是儿媳祖上之物，当年儿媳的祖父为了给儿媳称面子便将那东西放进了儿媳的嫁妆

书攸潇（书家次女））既然是大母的嫁妆，那为何这些年没见大母你佩戴过？

赵允柔（书家夫人）我这不是寻思那东西太贵重了，不敢轻易佩戴

书攸潇（书家次女））那大母自己不带为何不拿来孝敬祖母？又不贡献给书家？

书攸萧义正言辞地指责着，仿佛有人擅自将她的心爱之物馈赠了他人一般。面对这般情景，赵允柔并未感到诧异；毕竟自从她踏入这座府邸以来，书家从未吝惜过使用她的嫁妆。

赵允柔（书家夫人）雀翎簪乃是先祖皇帝所赠之瑰宝，若非诰命或有大功之家不可拥有，恐会引来杀身灭门之灾。儿媳也是为了书家未来着想，母亲不会怪罪儿媳吧？

书睿阳（书家长子）你胡说，我看过你的陪嫁礼单，那单子上压根没有雀翎簪

燕以容（书家二夫人）没有雀翎簪？那这簪子怎么来的？该不会是你赵氏一族偷来的吧？那如此那咱们书家岂不是要大难临头了？

书心豪（书家家主）来人呀，把这个盗窃宝物的毒妇送进大理寺天牢

赵允柔（书家夫人）瞧你们吓的，那雀翎簪可是先祖所赠，祖父私赠于我，我带自己的东西出嫁不在礼单上不是很正常吗？

书睿阳（书家长子）你说赵老私下赠你？那可有证据？

赵允柔（书家夫人）那你们说是我赵家偷的可又有真凭实据？

白柔影（书家太君）允柔，你告诉母亲，那簪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允柔（书家夫人）我赵家是随先祖的开国元勋，先祖感念便赠了我们加三大瑰宝，这雀翎簪便是其中之一。后来赵家没落，祖父恐那些东西带来灾难，所以把三大瑰宝分别给了我们后辈几人，儿媳则是继承了那雀翎簪。

书攸潇（书家次女））既然这样大母为何不早点拿出来？而是给了慕府？

赵允柔（书家夫人）哎，我这也是为了我那苦命的女儿。打小她就体弱多病，好不容靠着外祖家阴德入了慕府大门，想着可以给咱们书家带来满门荣耀。哪里曾想她大病初愈归来，却遇上慕府迎新，虽说慕府没有明确的书文下来，儿媳心里也是后怕的。万一人家不要了瑶儿，这往后我们母女的日子可怎么过呀。书家日后还怎么飞黄腾达？想到这儿媳才自作主张把那宝物送了出去

望着殿下泪眼朦胧的赵允柔，在座的几位官员彼此交换着目光，心中疑云翻涌。尽管有所质疑，但她的言辞却也合情合理，令人难以反驳。见众人沉默不语，赵允柔轻启朱唇，再度开口道：

赵允柔（书家夫人）其实送了后我也后悔，觉得没把那么重要的东西送给母亲，至少日后还可在书府留口吃食给我们母女二人……

白柔影（书家太君）行了，你也是为了书家长远考虑。虽说考虑欠周但也实诚，要怪就怪自己命不好。你且先带着女儿在家好好养着，待她彻底康复了老身在带她去慕府看看

白柔影（书家太君）我书家的女儿虽不是达官显贵但也不能不明不白

赵允柔（书家夫人）那儿媳谢过母亲

多年浸淫于书香门第之中，赵允柔自然不是虚度光阴。她洞悉着在座每位的心性脾性——燕氏的目光仅限于眼前的蝇头小利，一心渴望攀爬高位，乐此不疲地窥探他人的不幸。至于她自己的子女，儿子虽勇猛却欠缺谋略，能有今日的地位全仰仗赵家背后的支持；女儿则喜好占些小便宜，而那书心豪更是识人不明。唯有老太君心思深远，她的心中装着整个家族的命运，为了书家的利益，些许金银财宝的牺牲，在她看来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