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恶魔！”一个小女孩愤慨地说道。
“是的！”另一个孩子般的声音回答道。
“恶魔看起来不是那样的！”第一个人抗议道，然后愤怒地跺了跺小脚。
“你怎么知道？”
“我在书上看到过！”
“骗子！你不识字！”
“我不会！但我可以！”
桑迪摇摇头，慢慢站了起来。除了头隐隐作痛，他感觉还不错。情绪的过山车让他精疲力尽，长时间的跌倒也无济于事，但除此之外，他很高兴自己还活着。或者说，差不多就是那样。他不再理解“活着”意味着什么了。
这是他个人地狱的另一层，还是这个游戏本来应该是的？他很困惑，但还没有他想象的那么严重。一种对自己命运的深刻冷漠感占据了他的思想和灵魂——这肯定是他在宇宙洗衣机前排座位上旅行的结果。
孩子们现在已经安静下来，他环顾四周寻找那个可怕的非恶魔恶魔。他应该是那个恶魔吗？
他看到了两个孩子的目光，一个脸色苍白的男孩，脸颊红润，鼻涕流个不停，另一个是年龄较大的女孩。后者让 Sunday 停了下来。她比男孩高一点，皮肤呈淡红色，额头上两只可爱的小角勉强露出来。他内心深处渴望惊讶或震惊，但除了一点好奇心之外，他没有其他感觉。经历了这一切之后，他就是找不到这种感觉。
他仍然赤身裸体，现在身处一个看起来像棚屋的地方。至少他认为这是个棚屋。棚屋很小，没有窗户。唯一的光源来自放在木桶上的一盏点亮的灯笼，以及他在茅草屋顶上挖出的巨大洞。他的脚下是一圈粗糙的白色粉笔画，占据了大部分地板。圆圈里充满了奇怪的符号，要么是神秘的文字，要么是孩子对婴儿起源的解释。
他盯着孩子们，孩子们也盯着他。女孩突然鼓起勇气，向前迈了一步。
“你是什么？”她问道。
“你不能直接问恶魔他是什么！”男孩抗议道。
“我能！而且这不是恶魔！”
桑迪皱起眉头，感受着皮肤的移动。他的脸不再是一张干瘪的肉面具，这让他松了一口气。
“我不是恶魔，”他慢慢地说道，品尝着从嘴里吐出的字句。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奇怪。这声音和他原来的声音很像，但更深沉、更粗犷。他猜想这声音有一种奇怪的、难以形容的特质，可能是因为已经死了。听起来不错。
“看到了吗？”女孩得意地笑着。
“恶魔总是撒谎！”男孩反驳道。
“每个人都会撒谎！即使是成年人！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也会撒谎。”
桑迪忍不住点头同意了。真是个聪明的恶魔女孩。
“说吧，”他开口道，“我们在哪儿？”
“在爸爸妈妈的棚子里。”男孩回答道。他用手捂住嘴，眼睛睁得大大的，满是恐惧，仿佛泄露了国家机密。
“放松，三色堇。魔圈束缚住了恶魔，跟它说话没关系。它是为我们服务的！”女孩责备道，男孩几乎立刻就放松了下来。
所以突然间，在她眼里我也成了恶魔了？
“我不是恶魔，”桑迪再次否认。他很好奇事情会如何发展。他没有感受到任何束缚，也没有感受到对这个孩子的特别顺从。
“那么，是仙子吗？”女孩摸了摸下巴。
男孩喘着气，动了动身子，从附近的架子上抓起一样东西，用他那小胳膊所能使出的所有力气把它拖向 Sunday。男孩瞄准得很准，东西击中了 Sunday 的前额，让他皱了皱眉。很疼。相当疼。
“哎哟。你干什么？！”他看着脚下发出咔嗒声的物体。钉子？
“铁会伤到精灵！你是精灵！”男孩的声音里充满了自豪，仿佛他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如果你把铁像那样扔到人的头上，任何人都会受伤！”桑迪抗议道。
“恶魔说得有道理。”女孩同意道。
这让男孩泄气了。桑迪不在乎，他弯下腰捡起钉子。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孩子们面前赤身裸体。不过，他以前也遇到过更尴尬的情况。
“我拿着铁，看见了吗？”
女孩眯起眼睛，仿佛在判断这算不算。桑迪不再觉得她可爱了。
他问道：“你有没有为你想要召唤的恶魔准备衣服？”
两个孩子惊慌地互相看了一眼。“这是规定吗？”小女孩怀疑地问道，她的信心像掉在地上的茶壶一样崩塌了。
我对恶魔和他们的规则一无所知。但那些孩子似乎也什么都不知道。
“是的？”
“该死的神！”她咒骂道，这让 Sunday 大吃一惊。对于这么小的一个女孩来说，这话说得可真够狠的。不过考虑到她的角和微红的皮肤，这句话也挺适合她的。
犹豫了一会儿后，男孩问道：“爸爸的衣服有些挂在外面吗？”
桑迪在心里欢呼，脸上浮现出鼓励的微笑，这让男孩的脸色更苍白了。“那太好了。谢谢你。”他很快补充道。
男孩冲出门去，根本不在乎自己是在为一个所谓的恶魔拿衣服。
女孩问：“你的真名是什么？”
“星期日。”
“这是一个简短的真名。”
“这是我唯一得到的一个。”
她再次打量着他，让他希望自己没有赤身裸体。
“你不是恶魔吧？”
“没有。”
“那你是什么？”
“据我所知，是某种不死生物。我以前是人类。我还在自己摸索细节。”
“我认识几个亡灵。他们看起来和你不一样。”
“或许我很特殊吧？不死生物不是有不同种类吗？”
“嗯。你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
也许我应该假装自己是个恶魔，但那艘船已经开走了。待在棚子里意味着周围还有其他人。成年人。那些孩子不会伤害我，他们看起来很无辜，但成年人是另一回事。我不知道我在哪里，我应该做什么，或者如何表现。我很确定不是孩子们把我带到这里来的。是那个奇怪的混乱的东西吗？礼物？
“嗯，有时候人们不知道某些事情。生命是一件奇怪的事情。或者不死……说说，你的父母在身边吗？”
“大人们都在工作。外面有暴风雨所以他们……嘿！别让我回答你的问题，恶魔！”女孩突然变得防御起来，后退了一步，伸手去拿靠在墙上的一把小耙子。
“冷静点。我才是受害者！是你突然召唤了我。你知道吗，我当时正处于命运的下坡路中。”桑迪说道。
女孩疑惑地眯起眼睛， “什么命运？”
周日休息了。探索这个世界比他想象的还要困难。
“还是不太确定，”他说。“感觉就像一场噩梦。”
一个非常生动，详细，真实而又怪诞的梦。
“所以，你是从天上来的？”
“一开始是从它之外的地方，但有一次我在天空中，是的。”
听到这话，女孩明智地点点头，胖乎乎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我听说过有人从天上掉下来。”然后她又皱起眉头，环顾四周，好像害怕被人听到，“你不会是……信徒吧？”她低声说。
信徒？那是什么意思？
“不，我不这么认为。你为什么要尝试召唤恶魔？那不是很危险吗？”
就在这时，男孩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捆粗糙的亚麻衣服——裤子和衬衫。他犹豫了一下，然后把衣服扔向周日，然后缩了回去，仿佛在喂一只随时可能咬他的野兽。
“谢谢。”
衣服有点小，但还算合身，露出了一半的小腿和前臂。摸起来感觉不太粗糙。他不确定是皮肤恢复的敏感度变弱了，还是衣服材质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糟糕。男孩和女孩穿得差不多，不过他们的衣服更合身，而且上面有些染料。
“那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桑迪再次问道。
孩子们再次面面相觑，然后女孩开口说道：“我叔叔在沼泽里迷路了。我们想找人帮忙。大人们说那里太危险了，因为那里有怪物。”
怪物？！
男孩和女孩满怀期待和希望地看着他。他熟悉那种眼神。他以前在那些他帮助过或讲过故事的孤儿脸上见过很多次这种眼神。想到这里，他的内心紧张不已，但他知道他们会没事的。像他们这样的孩子注定要活下去。他们也必须学会忍受失望。
对不起孩子们。我不会冲进沼泽去扮演召唤英雄去救一个陌生人。我得先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 不过，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来获得更多的答案。
“沼泽里有怪物？”
孩子们犹豫了一下。这一次，男孩先开口了：“是的。”
真正的怪物？还是童话里的怪物？他看了女孩一眼。她绝对不是怪物，只要在她头上涂点红漆、粘上角，她看起来就跟普通孩子一样。好吧，也许比那好一点。
“你叔叔为什么要去沼泽？”
“他想找到一个咒语！”女孩回答道，她的眼睛突然闪烁着骄傲和渴望的光芒。听到这个词，男孩似乎也很热切。
“咒语？”
“是的！”她点了点小脑袋，好像这是世界上最明显的事情。
“什么是咒语？” Sunday 问道。听到这个问题，两人的眼睛都睁大了，这让他觉得自己犯了一个大错误。“我来自另一个世界，你们的语言对我来说很难。我不认识那个词。”
撒了个小谎。语言很好。他不知道这门语言叫什么，但他知道它，就像他一生都在说这门语言一样。单词自然而然地冒出来，就像英语一样。这很好。然而，他不确定他们说的“拼写”是什么意思。
“咒语就是咒语！而且你说话还挺好！”女孩跺着脚，交叉双臂。她对他失望了吗？生气她的召唤很愚蠢？
“它们是……对善良的神灵的回忆。那些死去的人。妈妈这么说的。”男孩虔诚地解释道，无视女孩的爆发。很难说他是在引用睡前故事还是其他什么。
“这些都是小孩子的故事！没有好神！”女孩反驳道，好像她自己不是小孩一样。“叔叔说，当世界上很多魔法聚集在一起时，咒语就会发生。”
“他们才没有呢！”男孩争辩道。
“他们是这样！”
两个孩子又开始争吵起来，桑迪叹了口气。这并不能让他更深入地了解自己的处境。他的困惑只会越来越深。他四处寻找一本书或类似的东西，上面写着孩子们可能遵循的指示。但根本没有这样的书。
“谁教你画圆圈的？”他问道，声音低沉，却压倒了两个孩子。他们停止了争吵。小男孩再次用毫不掩饰的恐惧看着他。
我哪里做错了？我的语气是不是太咄咄逼人了？
“我在叔叔的一本书里看到过，”女孩说。“他——”
桑迪身后的门“砰”地一声打开了。一道身影挡住了大部分从门后透出的昏暗光线。桑迪听到声音转过身，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支粗糙的长矛前。长矛摇摇晃晃，但生锈的尖头看起来相当危险。
“你是谁？！”来人问道。来人身材矮小，穿着和 Sunday 刚遇到的那个人差不多的衣服。
桑迪举起双手，摆出一副最无辜的表情。小时候偷东西被抓时，他曾多次露出这种表情。他的脸上洋溢着热情，“先生，我无意伤害你。”
“哒！”小男孩大叫一声，绕着“星期日”跑去，向那个男人跑去。
“你好，叔叔。”女孩打招呼。但她一动不动。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安，但并不害怕。
男人看着眼前的情景。从两个孩子到星期天，再到满是灰尘的地板上画的圆圈。一股难以置信的神情闪过他的脸，但他还是镇定下来。
“孩子们，跟在我后面，”那人半喊道。
男孩立刻服从了，但女孩却一直站在原地。
“听着，叔叔。我们——”她试着说。
那人向前迈了一步，长矛靠近了桑迪，桑迪没有躲开，任由长矛碰到他的衬衫。“现在不是你玩游戏的时候，珀尔！退到我后面去！”
“但 -”
“你应该听你叔叔的话，小珀尔，”桑迪说。那名男子龇牙咧嘴，但什么也没说，而女孩则看着那两名男子，将小胳膊放在腰上。
“他不是恶魔，叔叔！把矛放下。”珀尔命令道。
“为了理智，孩子，过来！”男人似乎越来越紧张。
“不！”
这很糟糕。如果他觉得那孩子有危险，他可能会试图刺伤我。我对我现在的身体不太了解，但感觉比我在那个奇怪的城市时好多了。但是皮肤能抵挡住长矛刺伤吗？我需要什么才能死？该死，我不想测试它。
“小珠儿，听我说。去和你的伙伴会合，这样我们都知道你是安全的。然后我们就可以坐下来谈谈如何拯救你失踪的叔叔。好吗？”桑迪又试了一次。
裴珠泓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道：“好吧。”
“谢谢。”
看到女孩站在他身后，男人松了一口气，握住长矛的手也放松了一些。桑迪想伸手去拿。拿枪并不难。然而，由于没有测试过自己的身体，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他犹豫了。他决定先试试外交手段。希望孩子们站在他这边，这样他的胜算就会更大。
现在想想，大人什么时候听过小孩子的话了？我真傻。
他露出最灿烂的笑容。“你能不能现在别杀我？”
男人咆哮道： “你干嘛穿我的衣服？”
第七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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