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苏#苏*#ch
当太阳渐渐露出全貌,将天空染成淡蓝时,祂的生物钟提醒祂,应该起床了。
今天是五月一,难得的假期可以清闲一下。出于习惯,祂还是准时起床了。在卫生间洗漱完毕后,靸拉着拖鞋走出卧室准备当天的早饭。
客厅安静得有些空荡,茶几上的玉米粥早就凉透了并且类似于果冻般结在成一块,丝毫没有动过的痕迹。
显而易见,昨天晚上苏没回来。
祂们刚恢复正常外交关系不久,苏就以自己房屋装修为由搬到了祂的住所,每天待在房间里处理公务,要不然就是天不亮就匆忙出门办事,祂都睡下后才回来。
久而久之,祂也习惯了这种方式的相处。虽然不进行太多的语言交流,但祂每晚睡前会在茶几上放一碗粥,留给经常熬夜工作的苏作为夜宵。
祂拿出手机想给苏打个电话,拨过去后先是一片空白音,然后冰冷的电子音礼貌地告诉祂,对面无人接听。
可能这次的事情比较麻烦,一时半会儿处理不完;或者老师已经坐上回来的飞机了,所以手机关机。
祂将那碗玉米粥放进微波炉里重新加热,又从冰箱取出两碟小菜。蒸着馒头的锅冒出团团蒸汽,窗外的鸟儿拉长了音调一声声叫唤,在竹枝上不断蹦跶着。
吃过早餐,祂准备来一次大扫除。家里的一个死角也没有放过,连卫生间的蜘蛛网都被*举着扫帚弄得干干净净。
掸去书架上积的灰尘时,祂不小心将放在最里面的一个反扣着的相框扫了下来,砰的一声落在地上。
祂立刻小心翼翼地捡起查看,相框的玻璃已经完全碎了,星星点点散了一地。裱的是一张十分具有年代感的黑白相片,边缘已经开始有点泛黄卷起。大片大片的黑白中,一抹红色格外显突兀显眼。
是苏送给祂的生日礼物。
祂当时既舍不得花钱去拍照,也不愿浪费学习时间去照相馆。但在生日那天苏直接从一摞书本中将祂拎出来去照相馆照相,连衣服也没来得及换一套好一点的。
“别总是待在房间里,我告诉过你要劳逸结合。”祂命令般地说。
其时正是入秋时分,秋风瑟瑟,吹得人骨子里发冷。祂本就没来得及穿外套,缩缩脖子不禁打了个喷嚏。
突然的,一股柔软又温暖的东西捂住了脖子。祂伸手摸了摸,是一条厚厚的围巾。织的手艺说不上太好,线头凸显在外面,但不妨碍它的御寒。
这种水平,应该是祂的老师亲手织的吧。祂的脸上渐渐有了笑意,解开系的结趁其不备将另外一段绕在了苏的脖颈上。
幸好苏织的足够长,两个人又挨的很近。红围巾很好地围在了苏的脖颈,将两个人牢牢系在一起。
“生日快乐,我的小布尔什维克。”在快门响起的那一刻,祂恰好听见苏低声说。
摄影师告诉祂们,可以给这张相片上一种颜色。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开口:“就红色吧。”
那是祂们信仰的颜色。
成片洗出来时,照片上的祂目光炯炯,直视前方。而老师却偏转过一点,没有看向镜头而是望着祂的侧脸。即使透过照片,祂也能感受到苏那深沉厚重的目光,以及压抑在眼底的感情。
祂笑了一下,将地上的碎片收集起来扔进了垃圾袋里。照片被换了一个相框,端端正正摆在书桌前。
大扫除结束,祂换上衣服出门将垃圾扔进门口的垃圾箱里,扛着锄头去后院关照祂的菜园去了。
菜园被篱笆分成一块块的,各区种着不同的菜。前面是一片白菜、丝瓜、茄子等等。后面是一大片玉米,高高地长在地里,有些已经开始抽穗了。
关于这片菜地,当时开播时苏曾来过一趟,并且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这么好的地,为什么不全部种玉米?”
名副其实的玉米大帝。
祂无奈扶额:“老师,种菜不能光种一种的,要相互搭配……”
理所当然的,祂的好老师压根就没听进去,坚持要将这片地全部种上玉米。最后祂拗不过,只得划分出一大片地专门种上了玉米苏才勉强满意。
本来的种菜计划被搅了个彻底,祂干脆又种了些向日葵准备嗑瓜子。所幸秋收时玉米和向日葵都长得不错,收获了满满一袋玉米和瓜子。
瓜子炒熟后送了一些给老师,剩下的自己闲暇时磕。玉米则是几乎全部给了老师,只留下很少一部分。
祂挽起衣袖,弯下腰用锄头锄地松土,顺便刨去那些野草。今年的向日葵倒是有些蔫了吧唧的,叶子上面甚至有白斑,还有虫子咬过的痕迹。
肥料施的有些少了,虫药也没有打。祂戴上手套抓起一把肥料培在花根周围,又往叶子上喷些杀虫剂驱虫。手上活就没停过,心里却一直惦记着苏。
老师应该回来了吧?等中午的时候再煮些玉米粥吧。
但直到祂中午回家,苏也没有打电话或者发消息。祂试着又打了几遍电话,回复祂的依旧是无人接听。
也许老师忙了一晚上忘记告诉自己一声就睡了吧,说不定下午就回来了。
吃过午饭,祂躺在床上睡午觉。梦里回到了从前,老师坐在办公桌前浏览手中的文件,不时微微皱眉。
祂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刚想退出去时苏仿佛感应到什么,抬起头看向祂:“有什么问题吗,达瓦里氏?”
“没……您先忙吧,我过一会儿再来找您。”祂摆摆手,有些歉意。
苏立刻放下手中的文件,金色的眼眸注视着祂:“没有什么大事,我只是在看以前的一些文档。是今天讲的哪里不明白吗?还是哪个理论没来得及抄全?”
无论遇到什么,老师总是将自己的事情安排在第一位,对待祂时也会特别的多上几分耐心和细心。
祂走上前,将怀中的一沓笔记放在办公桌上,指着其中某一处说:“是这里……这个知识点没有听懂。”
“是翻译出了一点问题。”苏低头研究半天后说。祂从抽屉里拿出装订的整整齐齐的讲义,下面还有中文注释。“这个是我让他们专门翻译出来的资料,还没来得及交给你。你拿回去看看,不懂的话再来找我。”
祂看向祂,嗓子顿觉有些堵塞。手也颤抖着,郑重地接过讲义。“我会好好学的,老师。”
苏笑了起来,声音低沉宽厚:“好好加油吧,小布尔什维克。我相信你一定能走下去的。”
带着祂们的信仰,与老师并肩而行,走过漫漫长夜,终会迎来曙光。
梦醒,脸颊湿濡濡的,手指上沾满泪水。祂长叹一声,使劲揉揉脸调整状态,起身去卫生间里洗了把脸。
老师还是没有回来。
按照计划,祂带着笔记和上次借的书去了图书馆。柜台后的女孩微笑着向祂点点头打招呼。室内窗明几净,在角落里还摆放着几盆生机勃勃的绿萝,算是明目解乏,顺便净化一下空气。
虽然现在科技发达,在手机上也可以阅读自己想看的书,但祂还是喜欢来图书馆,为这特别的读书气氛,和关于它的独一无二的的记忆情感。
祂坐在了往常的位置,一个靠窗的座椅。书被人从书架上温柔地取下,摊开在桌面上。沙沙的笔记声不时响起,祂眉眼间尽是认真,偶尔停下环顾四周安静读书的人,或者看看窗外熙攘的人群,又很快沉浸在书中。
五点一刻,祂从书本中抬起头。合上书无意间碰到手机,祂的指尖在屏幕上短暂停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拨通那个号码。
还是不要打扰老师了吧。
笔记本上布满了工整漂亮的字迹,还有一些被特意标了下划线。那是祂尚不太明白,准备回去问老师。
回到家,祂仅仅简单吃了些晚饭。书桌上的相框和一条红围巾被妥帖地装入一个干净的手提袋中,跟祂一起出了门。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像是画家在画布上反复涂抹那深蓝色,掺杂着点点紫。月亮微微露出一点牙儿,随着祂的行走而被高楼大厦不时遮挡住。
“请给我来一束向日葵,要包装好的,谢谢。”祂礼貌地对正在花店门口整理花盆的老板说。老板惊异地直起身,大概是没想到这么晚还有人来。手习惯性拍打几下,随即进入花店包花。
今天晚上祂跟老师约好要一起看一场电影,票也提前定好了。祂刚想打个电话给苏,老板抱着一束灿烂的向日葵出来了:“跟对象约会啊,小伙子?”
“嗯,我得快点了,祂不喜欢迟到。”祂笑着回应,老板也哈哈大笑。祂抱着花,快步走向预定的影院。
九点三十,电影准时开始播放,祂也恰好坐在了座位上。手中的向日葵同手提袋端端正正的放在旁边苏的座位上,染上了荧幕的色彩。
影院仅有祂一人,空空荡荡。祂手中紧紧握住手机,专注地观影。
整场电影,苏既没有到场,也没有发来任何消息,抑是打来任何电话。*不时转头注视着旁边放着向日葵的座位。
老师就坐在那里,陪祂一起看电影。
场景变化,转到了白桦林。女孩一袭红裙,笑着抚过粗糙的白桦树皮,像是林中的精灵,在纷纷落叶中翩然起舞。
她不停地跳啊跳,在深秋的白桦林,为自己的爱人而起舞。她转了一个又一个圈,红色的裙摆铺张开,像一个真正的芭蕾舞者。
不小心碰到开机键,手机自动地闪起亮光。祂最终还是没忍住,点开同老师的聊天框,给祂发了一条消息。
“老师,我很想你。”
按下发送键,红色的感叹号倏然立在屏幕中,给这条消息明确判了死刑。往上翻,不计其数的同样话语均有着同样的结局。苏给祂发的最后一条消息,是在1991年。
“再见了,我亲爱的达瓦里氏。”
“回首往事,我们一路走来,有太多的遗憾,但我从未后悔。我很庆幸,有你这样一个优秀的学生。”
荧幕上的女孩身体不住地颤抖着,坚定而温柔地用手指一点点触摸那墓碑上镌刻的字迹,像是抚摸她爱人的脸颊。
我战火中的爱人啊,他没有死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而是死在了曙光到来之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