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五

穆星是甲时走的，天刚蒙蒙亮，屋外的侍卫也都沉沉睡去，穆星披了一身黑袍子，隐匿在夜色中。

她临走时，赢雪为她捏了捏衣领，一边抹泪一边说，：“孩子，记住，从现在开始，你就不是穆星了，你将以另一个人的身份永远在西北生活下去，如果娘不主动联系你，你千万别回来找娘…”

穆星抱着赢雪的腰，发出细小的呜咽。

穆星走后，赢雪瘫软在床上，用残破的声音道，“阿黛，你过来。”

黛佳走过去，今天自己彻夜未归，伯文洛肯定会担心，只好明天再向他解释。

她抿唇道，“夫人，你也别太担心，至少小姐拥有了她想要的自由。”

赢雪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挤下眼眶中最后一滴泪，接着睁开眼睛，她的目光顿时变得坚定与平静。

黛佳想， 无愧为胜任数年边疆战士的人，心理素质不同寻常。

“阿黛，你听着，从现在起，你便是专门隶属于我赢雪，赢家的佣人，我在整个京都能信任的少数人之一，就算将来到了穆家，你只能听我一个人的吩咐。”赢雪声音细小却从容不迫，“从现在开始，你就是穆星，扮演好这个角色的一切，若是以后，你因拙劣的愚笨而败露，坑害了我女，我定不饶你。”

黛佳听得连连点头， 穆家好歹也是皇帝的心腹，要是有穆府小姐这个身份，她以后办事会更容易一些。

“但是，你一个乡野粗女，”赢雪眼中透露出犹豫，“虽然这么说很不好听，但那些穆家人一个个狡黠，你确定能扮演好星儿的角色吗？我之所以让你去做，是因为你自荐时的信心…”

黛佳想了想，对呀，自己现在和赢雪也算是合作关系，双方的一切都必须袒露明白才行，反正她抓住了赢雪的把柄，如果告诉她自己的，为了自保，她也不会轻易泄露。

黛佳闭上眼睛，一番深思熟虑之后。悠悠开口道：“夫人，事到如今，我告诉你一件事情…”

黛佳审视周围，发觉门窗都关好之后，凑近赢雪，用蚊蝇般细小的声音道，“我是西北蛮夷的女儿。”

她不理会赢雪震惊的神情，自顾自道，“一开始，我也不是有意要骗你的，可是，我忌惮你穆家妾室的身份，现在看来，你和我一样憎恨穆家，但准确来说，我是憎恨每一个大景人。”

赢雪脸上风云变幻。

黛佳继续平静的说道：“但我却不恨你跟小姐，你们跟那些让我覆国的大景人一样，你们反而同我一样都在西北长大，于是我就想，我们何不能用这种方法来合作，我给穆星小姐自由，你们给我一个，复仇的机会。”

赢雪脸上突然绽开一个浅浅的微笑，“他们这些年南征北战，确实破坏了不少人的家园，大景，对我来说，也是毫无感情，你这么做，我能理解。”

赢雪顿了顿，继续道：“但我不会支持你，同样，也不会干预你。你切记，在你复仇时所做的一切事，都是你以自己独立的身份去做的，不要连累到我和星儿。”

黛佳深深点头。

“好了，娘，时间晚了，睡吧。”她吹灭一盏蜡烛。

赢雪拔开发簪，坐在梳妆台前，拧开一瓶草率霜。黛佳很快换好了衣服，刚铺好被子。

一旁传来幽幽的声音，“京城里，不只有你一个南蛮人吧。”

黛佳愣了愣，随即清楚的嗯了一声。

两人彼此有了心照不宣的秘密。

黛佳也正式开始以新身份汉人穆星开始的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