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天下分裂,各国战争不断。
其中昭阳国国力最盛,曾率百万雄兵,号令诸国。
天庆国国力次之,沈家军如定海神针般的存在护天庆国百年无虞。
其余各小国兼并不断。
天庆四十二年。九月十六日,艳阳高照,已入秋却不见丝毫寒意,但阳光再艳也照不暖人心。
沈家先祖沈逸是开国元勋,自从天庆开国便伴君左右,掌天下五十万兵马助开国皇帝武雍帝震慑四方,平定内乱, 至今沈家已辅佐五代君主。
沈逸一手创立出五十万沈家军,历代沈家家主即为沈家军将领,沈家军可先听将命后听帝命。
沈家军中有一支特殊精锐部队名曰玄铁军,玄铁军开国时横扫诸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听命于玄铁符令。
当今天子为守成之君,以至天庆国渐渐势微。
然周边各国以景和国为首纷纷崛起,天庆外患不断,定国公沈瑾年奉帝王之命镇守边境三十余年。
胶着三十年的战况这天悄然改变。
这天战无不胜的沈家军却以惨重代价取得胜利,边疆战役大捷,但定国公府沈国公和沈家大郎、二郎战死,二十万铮铮铁骨男儿血洒沙场。
五日后,庆都昔日喧闹沸腾的街市,如今却悲寂肃穆,街道两旁百姓皆身着白布素衣神情悲催。
街道中央站着一少女,少女雪衣墨发,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神似秋水,杏眼湿漉漉的泛着红泽,唇色惨白,身影单薄。
百姓时不时向她投去敬重悲悯的目光,小声议论着。
“唉,这沈小姐也真是个可怜人,听说不久就要入主东宫了,结果沈国公和沈大公子、沈二公子战死,整个沈家就她一人了,孤苦伶仃的。”
“可不是吗,这该死的景和贼人,你说沈国公多好的人,为人正直无私,忠君爱国,几十年来守在边关护佑我们百姓生活安定,如今怎么就战死了。
听说若不是谢小将军带去援军连尸体恐怕都……”
说着说着,有不少百姓以手掩面而泣。
正午时分日头正烈,沈思琼站在街道中央却浑身冰冷,如至冰窖,她眼神坚定的注视着街道尽头的大军缓缓行进。
最前头的少年唇红口白,金质玉相,卓尔不群,端坐在黑色铁骑上,战袍猎猎飞扬,手中长枪在正午闪耀着寒光。
他目光散漫看着沈思琼,眼眸深处暗波涌动。
沈思琼看着这位谢小将军,杏眼亮了亮,亭亭玉立走至跟前,端方得体的行了大礼,少女身影单薄,纤纤玉脊却笔直挺立,沉稳有力却悦耳动听的声音响起。
“谢将军,小女子感谢你千里奔波带至援军后替父兄敛尸,今后若有所难,定国公府必当施以援手。”
“职责所在,不必如此。”谢皓庭神情慵懒但眼底却闪过眸光。
少女杏眼错开谢皓庭不再言语,快走至谢皓庭身后,入目便是三口檀木棺材。
她抬手抚上其中一口棺木,杏眼陡然红润,片刻收敛心绪,一如往常,只是声音多了一分暗哑。
“谢将军启程吧。”
谢皓庭没有言语,默默握住缰绳放慢了行进,那慵懒的眼眸却闪过痛惜。
夜露深重,生起丝丝寒意。沈思琼带着定国公府一行人回府,紧跟着的是皇帝赐下来如流水般的的赏赐以及三口沉重的檀木棺材。
沈思琼端坐于高堂前看着帝赐的赏赐,眉眼清冽,眼眸闪过寒光,接踵而至的是滔天恨意,坚定决绝道:“秋桐,拿着玄铁符令号召剩余玄铁军,无我命令不得出世。”
秋桐脸色陡然严峻,“是,小姐。”
夏莲道:“小姐,我们接下来如何是好?”
少女静默了一瞬,看着桌案前绣工精美的大红喜帕,杏眼中滔天恨意翻涌,思绪不觉又回到了五日前。
五日前。恬静而又雅致的闺阁里,沈思琼端坐在桌案前,玉身端正,杏眼含笑,小脸上充斥着喜悦,纤纤玉手细致的绣着大婚的喜帕。
夏莲在一旁打趣道:“小姐看来对太子殿下很满意呢,瞧瞧小姐多开心呀。”
少女似是羞恼的看了夏莲一眼,“别胡说,我和太子殿下幼时便定亲,满不满意都是要嫁的。我开心是因为父亲遣人说即将大捷归来。”
话音刚落秋桐匆忙的脚步声响起,“小姐,不好了,边境一战大捷但…但国公他和两位公子战死,沈家军也损失过半。”
少女听闻噩耗喜帕落地,好一会儿,定定的看着秋桐,杏眼湿漉漉的,出声也带着几分哽咽。
“不…不可能,景和国即使联合诸小国兵力仍…仍然不敌五十万沈家军,更何况还…还有一万玄铁军,父兄怎么可能会…会死?”
“小姐,外面有玄铁军副首领求见。”秋桐听着自家小姐的疑问不知不觉也红了眼。
“快,叫沈叔进来。”少女猛地起身,跌跌撞撞的跑向门口一身黑色护甲的副首领。
“沈叔,我…我父兄怎么了?”少女无措而又惊慌的眸子看着这浑身上下都是伤痕的高大男人。
沈翊满眼血丝,鲜血顺着盔甲流淌,伤势颇重,哑声说着将军遭人陷害。
沈思琼听完只觉心中恨意翻涌,沈家追随五代君王,赤胆忠心,日月可鉴,百姓信服沈家超过君王 ,而今却死于君王之手,只因一句功高盖主。
少女身形摇摇欲坠,殷红的血染红了嫩黄色的襦裙,昏了过去。
思绪回笼,沈思琼脸色冷若寒霜,潺潺若流水的声音响起。
“接下来,自然要替父兄报仇,让皇帝知道这天庆我沈家可守,亦可毁,至于这婚事就此作罢。”
“夏莲,给我准备一套夜行衣。”
沈思琼看着面前的棺木只觉心若刀割,但声音依旧平静,她要收集铁证揭露皇帝的真面目,她要让这江山改朝换代。
夜华暗浓,秋风瑟瑟。
谢府一片寂静笼罩在黑暗中,唯有书房仍点着灯,点点豆火映照出少年俊美卓越的侧颜。
少年单手撑头,斜倚在软榻边,剑眉星目,眼神深邃而锐利,高挺的鼻梁下,嘴唇微微上扬,透着一抹慵懒的笑容。
不一会儿门微微张开,一道纤细的身影显现出来。沈思琼穿着干脆利索的黑色夜行衣,更显曲线傲人。
她狐疑的看着眼前的少年,道:“谢将军是在等我吗?”
谢皓庭凤眼微眯,打量着少女窈窕的身姿,只觉曼妙无比,转而漫不经心的笑了笑,道:“不错。”
“如此谢将军已经知晓我此行的目的,小女子只问一句,愿不愿意合作?”
谢皓庭看着直接干脆的少女,眼眸深邃,道:“我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谢将军此次奉帝命前去援助沈家军,想必已知晓我父兄逝世真相,作为臣子面对如此君王,将军难道就不寒心吗。
将军是朝中新贵,但以后难保不会遭人猜忌,我和将军本就是同路人,合则两利不是吗?”少女侃侃而谈,气若幽兰,仿佛在蛊惑人心。
谢皓庭沉默良久,却嗤笑一声,道:“沈小姐,我断不会似沈家那般愚忠,自然留了退路,且这天庆皇室姓萧亦或是姓沈,于我而言并无区别,沈小姐若是谈合作,怕是找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