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子可真是雪上加霜啊。”李大木无奈地叹了口气,把家中能盛水的家伙事儿全搜罗了出来。
连续几天的烈日炙烤,屋顶的瓦片纷纷开了口,户外暴雨倾盆,屋内自然也就滴滴答答了起来。
嘀嗒,嘀嗒……
清澈的水声在脸盆中跳跃,宛如一曲不请自来的夜曲。
“太好玩了吧!”徐秀丽从不知道人住的屋子还能漏雨,她少女心满溢,在脸盆里这边戳戳,那边戳戳。
李大木哭笑不得,点燃一根烟,语气平淡地问:“大小姐,你是想在我这儿玩一宿的水吗?”
“这么大雨,我怎么回家啊。而且,我是离家出走,哪能这么轻易就回去。”徐秀丽一边用手在水中划着圈,一边噘着嘴回答。
“离家……出走?!”李大木惊得手里的烟险些掉了。
徐秀丽气鼓鼓地走过来,一把抢过李大木的烟,直接丢到窗外:“抽烟比喝酒更伤身,你怎么就不懂得照顾自己呢。”
李大木目光定定地望着徐秀丽,一股暖流在心底悄然升起。
“如果妈妈看到我抽烟,也会这样担心吗?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告诉我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想到自己孤苦伶仃的身世,李大木的眼角不禁泛起了泪花。
徐秀丽误会了他的意思,以为李大木是因为她的关怀而感动。
“你这样直勾勾地看着我干嘛!”徐秀丽的声音细弱蚊鸣。
李大木一阵尴尬,干咳几声后转移话题:“说说吧,怎么就离家出走了?”
徐秀丽满腹委屈地说:“我爸那个老古董,他竟然安排我去相亲,还是什么从小就定的娃娃亲。”
“这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还有这么老套的戏码,现在谁不追求自由恋爱啊?我坚决不同意,一气之下就跑了出来。”徐秀丽越说越激动,脸上表情换得比翻书还快。
李大木苦笑道:“你离家出走,怎么就想不开跑我这儿了?”
在他看来,徐秀丽这样的人,离家出走也能找到一堆落脚地,犯不着往这穷乡僻壤钻。
“还不是因为我那帮朋友,个个都被我爸摸得门儿清。我前脚去留宿,后脚就得被我爸逮回去了。”徐秀丽摊手,一脸的无可奈何。
在城里,她的交际圈就那么点儿,要是这么容易被逮到,她这离家出走的戏码岂不是白演了?
她就是要谁都找不到她,给老爸来个小小的“惊吓”。
“这么说,你今晚是打算赖这儿不走了?”李大木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徐秀丽倒也不客气,反问道:“不然嘞?”
“不成不成,你现在就得回去。”李大木二话不说,拽着徐秀丽就往外挪,态度坚决。
噼里啪啦……
外面的雨依然下个没完没了,似乎也在为徐秀丽鸣不平。
“瞧瞧,雨下得这么大,你真能狠心赶我回去?”徐秀丽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李大木瞅了瞅窗外的瓢泼大雨,心里盘算着,这种天气,是都个人不乐意出门,更别提出村的路还都是黄泥路,他实在不放心让徐秀丽独自回去。
“好吧好吧,只能住一晚,你明早第一件事就是给我回家。”李大木拗不过她,只好妥协。
“小气巴拉,李扒皮……”徐秀丽小声嘀咕着,噘嘴瞪眼,一副调皮样。
她大模大样地走进去,抬手指向两间屋子,随口问道:“今晚我睡哪一间?”
“哎,女人真是麻烦事儿一桩。”李大木心里烦躁,一脸不情愿地敷衍道:“你就睡我那张床吧,我去爷爷的屋里对付一晚。”
“好嘞。”徐秀丽故作自然地从李大木的床上拎起一个包,悄声问:“洗漱间?我浑身汗津津的,想冲个澡。”
其实她早就算计好了,先把换洗衣物偷偷塞进了李大木的被窝,然后才若无其事地到门口迎接他。
“我被窝怎么会有她的衣服?”李大木瞅着徐秀丽,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
徐秀丽在他眼前晃了晃手,又问了一遍:“我问你呢,洗漱间在哪个方向?说话啊?”
“往后头走就对了,自己找找吧。”李大木目送徐秀丽离开,连忙摸出根烟,深吸一口,试图平复内心的慌乱。
烟雾缭绕中,他心里默念:“老天保佑,这丫头明天一早就自觉回家吧。”
刚听见洗漱间的门轻轻阖上,紧接着便是一声刺耳的尖叫。
李大木连忙拍打着门,急切地问:“秀丽,咋回事儿?摔着了吗?”
“啊啊啊是老鼠!窜我衣服上了!你快过来掐死它!”徐秀丽的声音带着哭腔,几乎要断了线。
“啊?这…我咋掐啊?”李大木急得团团转,一时间束手无策。
徐秀丽眼睁睁看着那老鼠肆无忌惮地在自己面前转悠,吓得蜷缩在墙角,细声细语地哄着:“走开,快走开嘛…”
“那我不管了,你自己注意。”李大木误会了徐秀丽的意思,一股无名火噌噌往上冒。
徐秀丽一听更急了,扯开嗓子喊:“我不是让你走!我是说老鼠!你快想办法把那玩意儿弄走,快点儿!”
李大木急得嘴上起泡,门前来回走个不停,心里嘀咕着:“这可咋整,接下来咋办……”
想了半天,李大木一咬牙,打算推门探个究竟。
手刚要碰到门把手,却又猛地抽了回来,“不成不成,我得对得起莉莉,她要知道了,非跟我闹翻不可。”
屋里头,徐秀丽的尖叫停了,换成了啪嗒啪嗒的响动——原来她在拿拖鞋追打那群嚣张的老鼠。
“大木,你倒是快想想办法啊!”老鼠被吓得四处乱窜,一个不留神爬上了徐秀丽的脚背。
她的话音都带上了哽咽,一听就知道是真吓坏了。
门外的李大木依旧左右为难,心里那杆秤摇摆不定,把他弄得心烦意乱。
“秀丽,你听着,站好别动,我马上就来。”李大木在外头安抚着,盼着能让徐秀丽先冷静下来。
“喵~喵~”李大木捏着嗓子,开始猫叫。
可老鼠压根儿不买账,猫都让人养娇贵了,老鼠都懒得怕了,更何况这猫叫学得惨不忍睹。
徐秀丽被气笑了,紧紧贴着墙根。
“老鼠跑了没?”里面没了声响,李大木更心焦了。
徐秀丽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只老鼠。
见那老鼠优哉游哉地啃着一块红薯,她稍微放了点心,小声道:“它吃着东西呢,我们现在咋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