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欢迎你的，就是灾祸本身呀

“喂，我们做朋友吧。”

少女清脆的声音在小巷中回荡。

夏恩懵了懵，这是第一次有人邀请自己做朋友，而且还是看到自己的白发后。

一时间，他的内心五味陈杂，说不出该是高兴还是辛酸，又想笑又想哭。本想答应，可该死一句话在脑海中想起，“欢迎你的，就是灾祸本身呀。”

“该死。”他这样想着，本想伸出的手颤巍了一下，终究是没抬起来。

“该死。”他想着，他极力不去想那个人，那个毁了他一切的人，努力的不去想那个人说的那句话。

“欢迎你的，就是灾祸本身呀。”

这句该死的话不断的在脑海中回想，该死，该死，该死，你赢了，糖巧衣·血色。

男孩猛一回头，在脚下施展了几个魔法，向巷口冲去。

“你等等啊，别跑啊。”

身后传来少女的声音。

“艾丽，你在哪里？”

紧挨的街道上传焦急的呼喊。

“我在这，玛丽姐姐，但我有急事。”

艾丽的声音有些犹豫和焦急。

说话的功夫，夏恩已经跑出巷子，施展阿卡林之术的他没被任何人看到。

少年急匆匆的跑过街道，还顺手偷了一柄鸭舌帽，七拐八拐，跑到一个偏僻的角落。

在一栋废宅的台阶上坐下，双手搂着膝盖，把头埋在怀里，眼神落寞暗哑。

“欢迎你的，就是灾祸本身呀。”

糖巧衣·血色的这句话不断在男孩脑海里回响，就像生了根，赶也赶不走。

少年心中感到厌烦焦躁，他仿佛又看到了凯空洞的眼神，约瑟满脸的血污，以及下落不明的母亲。

是啊，我是个灾祸，就算我不是个灾祸，也只会带了灾祸。

“瞧瞧看，我发现了什么?一个幽灵。”

夏恩闻言抬头，四周看了看，发现除了巷口站着一个女人，四下无人，而那女人正眼神玩味的盯着他。

“哦，你就是那个传言逼死了两任巡逻官的幽灵?”

“……”夏恩一脸茫然，又看了圈四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不说话，我就当是了。”

女人轻轻一笑，欺身上来，双手挽了个刀花。

眨眼间，女人已经靠近，夏恩这才反应过来是和他说话，急忙连连后退，后背扑腾一声撞到门板。

“睁”一声，刀片没入门板三寸，刀柄正稳稳的握在女人手里。

“见鬼，怎么又来一个?”夏恩惊疑不定的想着，不过他可不打算束手就擒，尤其是现在他心情低落，手上更是多了三分火气。

他猛然挥拳，不料被女人侧身躲过。同时女人左手弃刀一抓，便握住进犯的拳头，再轻轻一拽，顿时将少年带翻。

“小鬼，下次打架前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没办法了，夏恩目光仇视的看着居高临下的女人，左手缓缓张开，平摊成掌。

一缕缕火焰正在掌心凝聚。

一只高跟鞋猛的踩在少年掌心，未成形的火苗就此打散。鞋跟戳的少年生疼。

“别耍小花招，小鬼。”

“……”夏恩不言不语，只是目光仇恨的瞪着女人，来不及感叹糟糕的运气，大脑极速转圈，思考着逃脱的办法。

“说，小鬼，你的魔法是谁教的?”

“……”

“小鬼，我脾气不太好，听好了，我只说一次，我问你一句，你答一句，不准沉默，不准废话。好了，我们开始。”

“虽然很麻烦，但还是那句话，你的魔法谁教的?”

“……”

“看样子，你不太乖啊，小鬼。”女人用力拧来拧脚，夏恩发出几声闷哼。“不乖的小鬼要受到惩罚哦～”

女人耍了个刀花，俯下身，将刀钉在男孩手边。

“你知道的，反正上面的人没说死活，我要么先收点利息，你想从哪个手指开始切呢？”

“你是巡逻厅的人?”该死，不能坐以待毙，夏恩主动开口，想借机掌握主动——但愿关于这点书上说的是对的——夏恩这样想着。

“没错呢，因为你的把戏，上面的人可是很震怒哦，我想想，盖比兹男爵会给我什么赏赐呢，说不定会直接让当老大呢。”

“你是指巡逻官，你不会想的，现在寒堡的狗都知道，那是个高危职业。”夏恩虽然流落街头，不曾和人交流，但还是目睹了两任巡逻官被送上绞刑架，不过他不知道罪魁祸首就是他本人。

“小鬼，你不觉得你的废话太多了吗？虽然很麻烦，我再说一次，不准废话，不准沉默，我的脾气很不好。”

“……”对方突然的不按常理出牌让夏恩不知所措，一时慌乱，不知该说些什么。

“看样子你还不肯听话呀，没关系，我最喜欢不听话的小鬼了。”女人舔了舔嘴唇，握刀的手慢慢一划。

刺啦一声，没入地面的刀片切开地板的岩石，缓慢而又坚定的像夏恩的手指移动。

“我说，我说。”夏恩急忙开口。

“哦，早这样不就好了。”匕首停止移动，女人微微一笑，妩媚动人，可在夏恩眼中，已然是森罗恶鬼。

“我自己学的，没有师傅。”

“看样子，你还不老实啊，哎呀呀，姐姐我生气了哦，需要给不听话的小鬼一点惩罚哦～”女人笑灿如花，半点看不出生气的模样。

刀片再次开始缓缓移动，刺啦刺啦的声响就像催命符，当小拇指感到一丝冰凉时，夏恩终于忍不住大喊。

“我真的是自己学的，我说的是实话呀！别呀！”

一阵刺痛。

“你等着，我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的，让你终身后悔今天的所做所为。”夏恩徒劳的叫喧着，丝毫没有认识到自己行为的不智。

“够了，住手。”

一声娇喝传来，少女的声音此时听起就像天籁。

“呦呦呦，哪家来的小屁孩，来扮演正义使者，姐姐我可是巡逻厅的，别搞错对象。”

“你才是小屁孩呢，本姑娘被你惹毛了，哄都哄不好的那种 。”

“噗嗤，看，不就是个小屁孩嘛，还要哄。”

“你，你，你……”

“好了，艾丽，退后。”

“可是，玛丽姐姐……本姑娘很生气，非常生气。”

“好好好，我们的艾丽最大人了，才不是小孩子呢。”玛丽揉着艾丽的头发，温声细雨的说。

“还有你，朵琪，别闹了，孩子都被你吓哭了。”

“噗嗤，你等着，我一定要你付出代价，哈哈哈。嘴上这么倔，竟然哭了，哈哈哈。”被叫做朵琪的恶趣味女人毫无形象的大笑。

“我没有。”站起身的夏恩擦了擦眼角的泪珠。“我没有。”

“哈哈哈。”女人的笑声依旧没有停下。反而更大声了。

“我没有，我没有，都说了我没有。”夏恩努力维持着自己的尊严。

“好了，朵琪，别欺负他了。他好可怜的，虽然欺负同样可怜的狗狗这点很可恶。”

“好了，爱哭鬼，既然小屁孩为你求情了，那就姑且放过你吧。”恶毒的女人终于止住了笑。

“喂，别哭了，朵琪就是这样，除了爱欺负人，她人挺好的。”名叫艾丽的少女挣脱头上的手，跑过前去为少年拍了拍身上的土。

“我不需要你可怜，臭婆娘。”夏恩拍开女孩的手，“还有，我没哭。”

“好了，别生气，你看你叫我臭婆娘我不是也没生气吗？我们要大度。”艾丽咬了咬牙，看样子，真的没生气吗？让人怀疑。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艾丽，我们做朋友吧，你叫什么？”

“夏恩。”少年低下头，又补了一句，“我才不要和你做朋友呢。”

“那个夏恩小朋友，刚才朵琪有些过火，我代表她向你道歉，虽然不知道你从哪里学的魔法，但一定受了很多委屈，吃了很多苦吧。‘’

‘’要不要加入我们呀，我们都是一些像你一样的苦命人，加入我们，就不会流落街头，再也不用朝不保夕，有时还不会吃不饱肚子了。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呀？”

玛丽，这个从头发稍到脚底跟都散发着温柔气息的大姐姐，温声细语的向夏恩发出邀请。

“你们是?”听着这个漂亮大姐姐的温柔话语。夏恩不知不觉的放松了警惕。

“我们有个不太好听但很温暖的名字，恶魔之家。”

欢迎你的，就是灾祸本身呀。

这就话猛然在夏恩脑海中回响。果然，欢迎我的，都是……

“我拒绝。”

“小朋友，你不再考虑考虑。我们组织虽然名字不太好听，但很温暖的……”玛丽诧异的瞪大双眼，看着夏恩。

“都怪你，朵琪，你吓到人家了。”

“闭嘴，小屁孩，都说我不擅长这个，真是麻烦。”

“原因呢?夏恩小朋友，相信我，我们绝不是什么邪恶的组织，我们只是一些可怜人报团取暖。”

“我不相信，因为有人给过我好意，又骗了我，我宁愿一个人待着。”

“真是麻烦，小鬼，你听着，虽然很麻烦刚刚还是对不起，向你道歉，然后……对不住了。”

一声闷哼还有一声惊呼。

“你干什么，朵琪。”

“玛丽，这小鬼明显被人伤害过，你那种毛毛雨不顶用的，还是一杆子打倒回去再解释方便。虽然还是很麻烦。”

“可你也不能……”

“那怎么办，就放任这孩子流落街头吗？他还没被神殿发现，是他运气好，他不会运气一直这么好。”朵琪突然大声吼道，可说到后面时声音慢慢低了下来。

“……”

沉默，长久的沉默。

“你是对的，朵琪，那就先带走他。”

“好耶，艾丽又有新朋友了。”

欢迎你的，就是灾祸本身呀。

糖巧衣·血色的这句话长久的在我脑海回荡，但我后来才知道，灾祸也可以这么活泼，温柔，别扭，以及圣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