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cadia Grand Central Mall，三楼避难所-
-紧急警报五分钟后-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莉莉尴尬地笑着看着两位家长第五次向她道谢。
“不，真的，”莉莉面前的男人眼含泪花地坚持道。“你救了我们的小女孩。如果我们的露西出了什么事，我不知道我会怎么做。”
莉莉决定只是微笑着点点头，安慰她。找到孩子的父母其实并不难，因为他们就在避难所敞开的大门外等着，恳求负责的商场保安去找他们的孩子。当他们看到莉莉带着他们的小女儿跑来时，他们几乎哭得稀里哗啦，冲出去拥抱他们的女儿。
然后他们意识到他们的儿子不在那里。
“你确定布莱恩已经在路上了吗？”母亲问道，依然把露西紧紧抱在胸前。
莉莉回头望向庇护所的大门，嘴角微微上扬。莉莉一家被领进了庇护所，但拒绝和其他人一起继续往里走。负责的购物中心保安看起来都很年轻，有点迷茫，所以在他们迅速解释说他们在等人之后，他们就允许他们进去了。
“我的朋友 Mai 知道她在做什么，”Lily 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她是我认识的最可靠的人。他们可能会把时间缩短一点，但他们一定会成功的。”
这似乎并没有减轻父母的恐惧，但莉莉真的没有别的办法来说服他们。莉莉转身看着通往避难所的走廊，强迫自己保持静止。这很难，因为她真正想做的就是冲出去寻找麦。这是一个完全愚蠢的想法，因为莉莉根本不知道她会从哪里开始寻找。
莉莉内心深处知道，麦是对的，她一直都是对的。尽管麦很害羞，很谦逊，但她是莉莉认识的最聪明的人之一。麦那双闪闪发光的蓝宝石眼睛背后隐藏着一种无声的狡猾，她一直在算计。莉莉不止一次看到麦无缘无故地做一些事情，结果却发现她的举动在有些问题出现之前就解决了多个问题。
唯一的问题是 Mai 往往对自己的幸福存在盲点。
“莉莉？”一个熟悉的女人的声音叫道，莉莉回头看向避难所内部。
莉莉的班主任托玛女士朝她走来。莉莉可以看到避难所内部更深处的未来主义风格的白色空间，那里有一群人正三五成群地紧张地交谈着。最大的一群人是来自樱花高中的四个班。老师们已经清点了人数，但莉莉只是向托玛女士挥了挥手，而不是加入其他人的行列。
莉莉闲暇时注意到，麦的班主任没有在入口处等候，而是在和一些监护人和老师交谈。莉莉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但她没有在看到托马女士时露出愉快的表情。
“你还在等麦吗？”托玛女士带着温柔的微笑和关切的眼神问道。
在莉莉看来，托马老师是一位完美的老师。她热情而善良，总是穿着与她性格相符的衣服，比如她现在穿的这件简单的蓝色连衣裙和黄色开衫。她的脸圆润而柔和，给人一种善解人意的印象。她对正在发生的事情有着不可思议的理解能力，莉莉不止一次被老师的洞察力打了个措手不及。真的，她和麦那位没用的班主任完全相反。
“是的，”莉莉点头回答道。“马上就好了。”
托玛女士看了一眼坐立不安的父母，然后又看着莉莉，露出轻松的笑容。
“如果是别人，我可能也会更紧张，”托马女士回答道，“但从你谈论她的方式来看，我确信她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莉莉感觉自己的脸颊红了，她嘲笑着并挑衅地交叉双臂。
“我很少谈论她。”
这基本属实。尽管托马女士放学后曾几次拦住莉莉，像她和其他学生一样进行推心置腹的交谈，而且莉莉在她们成为朋友后大部分时间都在谈论麦。不过，莉莉并没有对麦或其他事情滔滔不绝……不是吗？
“我说的是你谈论她的方式，”托马女士咯咯笑着，莉莉的脸更红了。“说实话，她一定很了不起，才能给你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象，她甚至不在我们班。”
莉莉耸耸肩，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耸耸肩时，注意到父母一直在倾听他们谈话的每一个字，似乎放松了一点。莉莉眨了眨眼睛，意识到托玛女士竟然轻而易举地让他们平静下来，甚至没有对他们说一句话。莉莉感到胸中涌起一丝自豪，她笑了。
“不管怎样，”托玛女士举起手看了看手表。“应该还剩下四分钟多一点的时间，所以有足够的时间……”
突然，灯灭了。
莉莉的脑海里浮现出通知，一股寒意袭上心头。避难所里的灯光又亮了起来，但外面，红色的应急灯将走廊笼罩在深红色的阴影中。莉莉的后颈突然一阵冰冷，她感到口干舌燥。避难所里，几个人发出了惊呼声。
然后，第二条消息出现了。
托玛女士的眼睛睁大了，她平静的表情消失了。突然传来沉重的东西移动的声音，莉莉转过身，看到避难所的双扇门开始关闭。在外面的购物中心保安迅速跑了进来，他们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莉莉听到父母在她身边发出一声绝望的叫喊，她的内心突然明白了。
麦。
麦和那些怪物在一起。瘦小的麦在决定与莉莉分手时一直颤抖不已。这一切都是为了救一个孩子，而且没有多想。麦从未向莉莉抱怨过任何事情，尽管莉莉听到了很多关于她遭受欺凌的传言。
麦。
莉莉浑身一震，没有丝毫犹豫。她朝即将关闭的门走去，尽可能快地踢开。她不会把朋友丢在那里，因为她已经多次没能帮助她。别管方向了，莉莉只需要在墙上找一张地图，从那里出发。
莉莉还没走两步，一只铁手就抓住了她的胳膊，把她拉了回来。莉莉差点因为突然的平衡转移而摔倒，她转过头疯狂地看着身后。托玛女士双手抓住莉莉的胳膊，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但她的眼睛却冷若冰霜。
“莉莉，不，”托玛女士几乎是低声说道。她的声音很平淡，但莉莉能听出她外表下有些动摇。
“放开我，”莉莉嘶嘶地说，试图把胳膊抽出来。“我不会把她丢在那儿的！”
“我不能这么做，”托马女士回答道。“莉莉，保护你的安全是我的职责。”
“我马上回来，我保证！”莉莉声音颤抖地喊道。“我不会把她一个人丢在外面的！”
在他们旁边，露西的父亲似乎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转身跑出了避难所的大门。当他冲向大门时，两名商场保安抓住了他，把他拉倒。他痛苦地大叫一声，挣扎着却无法挣脱。与此同时，莉莉感觉到另一双手抓住了她的另一只胳膊，她转身看到第三名警官站在她面前。
她不想不小心弄伤托马女士，但她相信老师会理解。于是莉莉挣脱了他们的束缚，把自己的体重甩开。她设法从保安手中溜走，但令她惊讶的是，托马女士却站得很稳。当莉莉因为这个动作而跌跌撞撞、失去平衡时，她用力拉莉莉，把莉莉扭到胸前，紧紧抱住。
莉莉发出一声沮丧的咆哮，试图挣脱，但托玛女士紧紧抓住。几秒钟后，莉莉听到避难所的门砰的一声关上了。沉重的齿轮转动发出一阵旋转声，然后是一声响亮而独特的咔嗒声，什么东西锁在了原地。托玛女士终于放开了莉莉，她踉踉跄跄地从老师身边走开，看着那扇巨大的双开门。
它们闭上了，莉莉惊恐地看着它们，心沉了下去。
不，等等，事情还没结束。莉莉记得，避难所设计有两组双开门，中间有一个像气闸一样的房间。这样，人们就可以根据需要安全地进出。这意味着莉莉仍然可以出去帮助麦。她所要做的就是找到控制台。
莉莉的目光突然转向了门旁边的大触摸屏。
“莉莉，请听我说。”托玛女士恳求道，她的声音嘶哑，不寻常的语调变化让她停下了脚步。
莉莉惊讶地看了老师一眼。她眼含泪水，慢慢走过去，颤抖的手放在莉莉的肩膀上。莉莉怒视着她，怒火在她胸中燃起。
“我们除了等她来这里之外什么也做不了，”托马女士说。“如果你去那里……你只会让自己陷入危险。”
“我不在乎，”莉莉激动地回答。
“我知道，但我确实会这么做。而且我认为 Mai 也会这么做。”
这些话像一把大锤砸在莉莉的身上，莉莉感觉自己屏住了呼吸，她微微向后退缩，躲开了老师。
“她最好的机会就是要么躲起来，要么偷偷溜到这里，”托马女士继续说道，她的声音平静而坚定。“如果你去那里，你可能会受伤，即使你找到了她，更多的人也只会引起额外的注意。除了相信她，我们什么也帮不了她。”
慢慢地，莉莉感到心中的怒火开始消退，她无能为力地站在那里，紧紧握紧拳头。托玛女士说得对……莉莉心里知道她没有多想。再说一次。尽管她想冲出去找到麦，但她不知道自己此时会在哪里。不，盲目惊慌地出去只会自取灭亡。
“托马老师说得对，”一个声音突然加入进来，把莉莉从沉思中惊醒。她转过身，看到麦的老师托城先生正走过去，和另外两位老师一起加入他们。
莉莉眯起眼睛看着这个年轻、温文尔雅的男人（如果他真的能被称为温文尔雅的话）。他应该才大学刚毕业不久，却仍然穿着一身黑色的正式西装，而且总是有点凌乱。莉莉知道，她班上和田径队里的大多数女生都对他着迷，喜欢他不停地推着鼻梁上的眼镜的样子。
但这一切都无法改变他在莉莉眼中完全无用的事实。不，考虑到他的无所作为是一种消极的鼓励，也许比无用更糟糕。她仍然记得莉莉提到麦被欺负时他说的话。他漫不经心地说道，他会注意到这样的事情。而且，如果真的发生了，麦会亲自报告。
“没用的白痴。”他继续说道，莉莉已经这样想了第一百遍。
“现在，待在避难所里很重要，”他结结巴巴地说，语速有点太快了。“除非有紧急情况，否则没人会出去。如果有人来到门口，我们随时可以开门。对吧？”
莉莉觉得自己在观察他。他的手不停地调整着领带或摆弄着衣服的其他部分。他的额头上冒着汗珠，尽管他一如既往地保持着过于平静的表情，但他的眼睛却四处张望，随着每一个小动作而抽搐。
害怕，是吧？莉莉心想。其实这并不奇怪。他是这里最年轻的老师，即使他确实喜欢打扮得比其他人都好。不过，想到像他这样的人可以指挥莉莉该做什么，还是有点尴尬。她把目光转向了托马女士，托马女士斜眼看了一眼东城先生，然后微微点头，回到莉莉身边。
莉莉从牙缝中发出一声嘶嘶的空气声，但是想起她与托玛女士讨论过有关麦的老师的事情，她强迫自己不对这个男人大发雷霆。
“随便吧，”莉莉转身走向商场保安站着的触摸屏。“我至少要看一下摄像头。你可以留下来确保我不会开门什么的。”
三名商场警察已保护性地移动到控制台前面，但却惊讶地互相看着。
“摄像机？”其中一个人问另一个人。“有摄像机吗？”
莉莉惊恐地看着警卫。直到现在她才意识到他们看上去都很年轻。不过，他们不是应该接受过这方面的训练吗？天哪，他们有电击枪和手枪！
“是的，”莉莉慢慢地说道，严肃地看着他们。“如果我们没有摄像头，你认为我们还能怎样知道是否有人试图进来？”
“呃……”其中一个人紧张地看着其他人说道，“我们呃……我们都是新手。篡位训练每个月只有一次，魔法士兵有空训练别人。”
“你们都是新来的吗？”托玛女士站在莉莉旁边，一脸疑惑地问道。
“是的，”另一个人无助地耸耸肩回答道。“我们的主管本来应该和我们在一起，但他必须下到二楼去帮助抓捕一名偷窃者……”
莉莉看着三人，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
“随便吧，”莉莉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又不是我第一次篡夺，而且我让魔法士兵告诉我庇护所是如何运作的，所以你走开吧。”
“帕克小姐，这样和长辈说话可不行！”东城先生推了推眼镜，皱着眉头说道。
莉莉扬起眉毛，看着三名大学年龄的警卫和东城先生。
“当然。抱歉。现在我可以告诉你发生了什么吗？”
“我觉得这不太合适，”东城先生交叉双臂。“我们这些老师都接受过篡夺训练，知道庇护所是如何运作的。你最好把这件事交给我们。”
莉莉茫然地看着他。然后她转身走开，走到触摸屏控制台前，托马女士跟在后面，而东城先生则结结巴巴地说着。小女孩的父母赶紧跟在她后面，当莉莉走到屏幕前时，商场的保安让开了路。她隐约听到其他人在她身后加入进来，但她没有理会，而是盯着菜单看。
控制台是一块简单的触摸屏，大小与大型电脑显示器差不多，上面亮着大大的选项菜单。莉莉知道她可以从菜单中访问各种信息，比如避难所里有多少人、温度控制、食物配给计算，甚至水源还剩多少。她忽略了这些，点击菜单，直到找到外面的摄像头。如果系统本身检测到移动，就会自动切换到它们并发出声音，但莉莉不会等到那个时候。
屏幕闪烁，切换成通往避难所门口的几张原始走廊照片。莉莉看到外面什么都没有，感到胃部一阵紧缩，但她强迫自己忽略它。她瞥了一眼挤在身后的父母，然后稍微向一侧移动，让他们有更多空间看清。他们坐在她旁边，对她露出颤抖但感激的微笑。
莉莉注意到，相机菜单上有打开外门或内门的选项，以及用鲜红色突出显示的“紧急防护罩”选项。她立刻感到自己紧张起来。
“当你到达避难所时，确保他们不会惊慌失措并启动紧急防护罩。我听说过一些可怕的故事。”
麦平静的声音传进了莉莉的脑海，她稍微移动了一下身体，确保如果需要的话，她能够从物理上阻止对该选项的访问。
“我们已经接受过庇护所运营方面的培训，”莉莉听到 Toujou 先生对她身后的商场保安说。“所以也许现在最好由我们来负责。”
“当然！”其中一个人很快回答道，语气中明显带着一丝轻松。“只要告诉我们能帮上什么忙就行了。”
“这个……”东城先生困惑地说道，莉莉强迫自己不要翻白眼。
“你们两个为什么不去看看有没有人需要什么？”托马女士插话道，对着两名保安说道。“食物、水、医疗救治。不过，你们其中一个人应该留在这里看守摄像头。卡彭特先生和米尔斯女士，你们两个是高级教师，所以也许你们最有幸能照看学生，确保他们行为端正。营房应该足够大，可以把他们聚集起来。”
当托马女士接管时，莉莉有点惊讶，其他老师也点头表示同意并开始行动。另外两位老师确实比她资历长，但似乎对她接管感到满意。也许是因为她语气中平静的保证，或者是她提出建议的方式，因为这似乎很有效。很快，候机楼的拥挤程度就减少了。
“帕克小姐，你也应该和其他学生一起去，”东城先生清了清嗓子说道。“我向你保证，我和当真小姐会留意黑木小姐的。”
莉莉又一次忍住了激动的回应。这家伙到底是怎么了？
“没关系，”莉莉淡淡地说道，“我就留在这里。”
莉莉几乎可以感觉到身后一片震惊的沉默，而他反应让她感到一丝小小的满足。
“帕克小姐，这不是——”
“没关系，”托马女士平静地打断道，语气坚定。“她只是担心她的朋友。她可以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守夜。”
虽然传来了无奈的叹息声，但东城先生选择不争论。
莉莉的眼睛一直盯着屏幕，看着屏幕，在脑子里计算着时间流逝的分钟数。每一分钟都感觉漫长得令人痛苦，莉莉不止一次发现自己不得不提醒自己在看着屏幕等待任何画面出现时保持呼吸。
来吧，麦，莉莉心里想着。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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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cadia Grand Central Mall，三楼避难所-
—断电十分钟后—
莉莉不得不强迫自己不要在盯着摄像头时用脚敲打地板。其他保安人员重新加入了控制台周围的小组。东城先生曾敦促她远离屏幕，以便其他人能看得更清楚，但莉莉再次无视了他。她已经走到屏幕的一侧，让人们看到它。不过，当那个按钮在那里等着任何人按下时，她不会后退。
避难所里的其他人，包括所有学生，都已经深入避难所内部，进入营房或避难所分隔成的其他房间之一。东城先生再次建议莉莉离开并加入他们，在托玛女士看了她一眼后，莉莉只能礼貌地表示“不，谢谢”。莉莉几乎可以感觉到这个男人的恼怒，但她真的不在乎他怎么想。
于是莉莉继续盯着屏幕，想知道麦什么时候会——
突然，摄像头上出现了什么东西，控制台发出一声响亮的哔哔声，提醒所有人它检测到了动静。莉莉的心脏高兴得跳到了嗓子眼，但当她看到拐角处出现的身影时，她的心却碎了。当那身影缓慢、拖着脚步沿着走廊走来时，有人发出了一声惊呼。
这个东西很高，以至于在走廊里弯腰驼背。它看起来有点像人形，但又像是用苍白无力的粘土拙劣地捏成的。它的手臂长到可以触到地面，手指没有关节，呈波浪形。这个怪物瘦得可怕，肋骨几乎要戳穿胸膛。最糟糕的是它的脸。它没有眼睛，只有大大的空洞的眼窝。下面是一张巨大的、没有嘴唇的嘴，占据了它头部的三分之一，嘴巴被拉长成一个嘲弄的笑容，宽到可以露出牙龈。怪物的牙齿是完美的人类牙齿，但被放大以适应它张开的大嘴。
当摄像机突出显示一个带有盒子的生物，然后在它旁边显示一些东西时，莉莉震惊地看着。
[低等苍白者]
已知等级：10 - 15
在莉莉旁边，人们同时开始说话。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一名商场保安惊呼道。
“不……”母亲抽泣着倒在丈夫的怀里。
“圣-”
莉莉一边看着那个东西，一边忽略了喧嚣。不知为何，它看起来有些熟悉……不，它很熟悉！它看起来就像《魔法少女日落：叛逆》中的怪物之一！事实上，它几乎一模一样。莉莉困惑地看着它拖着脚步向前走去。当它越来越近时，莉莉开始听到控制台扬声器里传来一些声音。
“大家都安静！”莉莉厉声说，喧闹声渐渐消失了。
然后，当那东西最终站在外面避难所的门前时，声音变得清晰起来。
它正在咯咯地笑。
莉莉听着几乎无法抑制的颤音，心跳加速。这声音听起来如此人性化，如此天真，就像听小女孩咯咯笑，莉莉不禁打了个寒颤。慢慢地，这个生物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抵在避难所的外门上。它那过长的手指蠕动着，像虫子一样在金属上蠕动。与此同时，咯咯笑声还在继续，声音如此像孩子，听起来很不对劲。
“那东西想进来！”一名商场保安喊道，他的手已经放在了枪套上。
“不要惊慌，”托马女士平静地说。“避难所的系统设计为自动评估威胁。只要我们保持冷静，我们就不会有事——”
这个怪物突然将双臂收回，然后猛地撞向门。触摸屏传来一声响亮的“砰”的一声，但外门似乎完好无损。它一次又一次地尝试，但仍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莉莉松了一口气，她没有意识到自己一直屏住呼吸。
这怪物太可怕了。它身上的一切都让她毛骨悚然，咯咯笑声让她牙齿发紧，但它真的没事。当然，它很可怕，但如果它连门都撞不坏——
“它想进来！”商场保安大喊。“我们得做点什么！”
“没事的，”托玛女士试图向他保证。“它甚至没有损坏——”
“它会召唤更多这种东西！”他坚持道。“声音！如果出现更多，它们进来只是时间问题！我们需要做点什么！”
一片寂静，他用恳求的表情环顾着四周的每个人。突然，东城先生向前走了几步，推了推眼镜，莉莉看到他的手在颤抖。
“有，有紧急护盾……”东城先生结结巴巴地说。“但是——”
“不！”莉莉怒不可遏地转过身来对他说，“你敢！这是自动化系统控制的！”
“要是坏了怎么办？”惊慌失措的保安坚持道。“要是坏了怎么办？要是这个东西跟其他的不一样怎么办？”
女警卫试图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让他冷静下来，但他没有这样做。莉莉看着那家伙睁大的眼睛，感觉自己的脉搏加快了。莉莉慢慢地走到一小群人面前，站在监视器前。她握紧拳头，确保双脚稳稳地站稳。
“我们不能把所有人都置于危险之中！”那家伙结结巴巴地说，“我们不知道系统是否正常工作！我们的工作就是保护人们！我们必须打开它，以确保万无一失！”
“德里克，你需要冷静下来，”女警卫颤抖地说。“除非绝对必要，否则我们不应该触碰那个按钮。大家都知道这一点。”
“这是必要的！”他指着莉莉身后的屏幕嘶嘶地说，“那东西不正常！它在咯咯笑！我是说，看看……”
他的话音刚落，伸出的手指就开始颤抖起来。莉莉看着大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大家的脸色都变得苍白，莉莉这才发现怪物撞门的声音和咯咯笑声都停了。莉莉注视着大家的动向，慢慢转过头看向屏幕。
那东西的脸就在主摄像头前面，露出夸张的笑容和洁白的牙齿，占据了整个屏幕。那东西空洞的眼窝带着一种饥饿的空虚感钻进了摄像头，慢慢张开了嘴。
“悟饭？”它用低沉而扭曲的声音问道，当莉莉认出这是个日语单词时，她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那东西……刚才说话了吗？莉莉努力抑制着脊背上颤抖的恐惧，她的嘴巴突然变得干燥。那……那很正常吗？莉莉不确定她以前是否听说过有东西会说话。而且它选择的词语……
“它、它刚才说了什么？”戴里克问道。“它说了什么！？”
一阵震惊的沉默之后，才有人开口说话。
“吃饭。”东城先生脸色苍白地回答道，“它只是通过摄像头看着我们，问我们有没有饭。 ”
怪物仿佛听见了东城先生的话，开始微微颤抖，咯咯笑声又响了起来。慢慢地，笑声越来越强烈，最后变成了一种疯狂的笑声。它张开巨大的嘴巴，放声大笑，听起来就像一群小孩在不和谐地大笑。
“去他的！”德里克大叫一声，然后冲向触摸屏。
不！莉莉看到他的举动，心里充满了恐惧和愤怒，她完全出于本能做出了反应。
莉莉转身面对他，一边咆哮一边举起拳头，做出拳击姿势。她盯着他看，心脏怦怦乱跳。她蔑视地瞪着那个男人，对他比她高出至少七英寸、体重超过五十磅的事实毫不在意。德里克踉踉跄跄地看着她，眼睛睁得大大的，惊讶不已。
“退后！”莉莉咆哮道。“我绝对不会让你按那个按钮！”
德里克停下脚步，看着莉莉，似乎不知道该做什么。托玛女士走上前去，轻轻地抓住他的胳膊，而女保安也在他的另一边做了同样的事情。当他的目光回到屏幕上咯咯笑的生物身上时，莉莉看到他目光中有些僵硬。
德里克冲上前去，推开了托玛女士。她踉踉跄跄地摔倒，发出一声尖叫，但莉莉没时间去帮助她，因为德里克抓住了她的肩膀，试图把她推开。他离得太近，无法打出一拳，所以莉莉反而用手指卷起，抓住他的手，用力抠住他的手，同时用墙支撑自己。莉莉感觉指甲深深地陷了进去，德里克大叫一声，一边看着自己的手，一边踉跄地往后退。
莉莉可以看到她们身上有血迹，当她重新将脚放回原位时，她感到手指上有一股湿热。她的心跳现在加快了，她能感觉到肾上腺素在血管中奔腾。莉莉看到女警卫试图抓住托马女士，但只成功了一点，两人都摔倒在地。另一名警卫只是震惊地看着，嘴巴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贱人！”德里克大叫，他的脸因绝望和愤怒而扭曲。他向她冲过来，莉莉准备再次推开她。
这就是为什么她完全没有预料到保安会直接打在她脸上。莉莉听到托玛女士尖叫起来，保安一拳打在了她的头侧，她的世界顿时一片空白。
莉莉接下来意识到的是，她已经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疼痛从她的左眼传来，她试图站起来，但动作却奇怪地变得脱节。她的大脑开始剧烈地撞击她的头骨，她发出一声呻吟。她跪下时，手臂颤抖不已。从她视野中模糊的鞋子图像来看，警卫的拳头足够有力，把她打到了控制台旁边几英尺远的地方。
“警告！”一个清晰的合成声音响起。“启动避难所的紧急防护系统将阻止任何人进出，直到救援人员到达。除非自动威胁系统失效且外门已被破坏，否则请不要启动。无故启动此系统可能会被起诉。要确认启动紧急防护，请按住接受按钮五秒钟。”
莉莉透过游动的视线抬起头，看到德里克站在屏幕前，手指正准备按下按钮。
“不！”莉莉尖叫起来，她向前冲去，飞身扑向他的膝盖。
她设法将他打倒在地，但随后她的脸撞到了他的腿侧，头部再次传来一阵剧痛。她没有解开，而是紧紧地抱住他的腿，而他则试图将她推开。片刻之后，露西的父亲和女警卫突然出现帮助莉莉，将德里克的手臂按在地上。他不断试图踢开双腿，但莉莉尽管越来越恶心，却依然坚定地坚持着。
“放开我！”他大叫道。“你会害死我们的！”
他又挣扎了一下，莉莉感觉到一只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
“我来接手，”第三名保安声音颤抖地说道。“现在你可以放手了。”
莉莉转头看向他，过了一会儿，她才透过模糊的视线看到他严肃的表情。她慢慢地挣脱了束缚，而那名男子则迅速跪在德里克的腿上接管了局面。
莉莉挣脱了，双腿颤抖地站起身，她竭尽全力才能站稳。
“莉莉！”托马女士叫道，莉莉转过身，看到她一瘸一拐地走近，“你还好吗？”
莉莉眨了眨眼睛，但当托玛女士走到她身边，轻轻地抓住她的脸时，她颤抖地点了点头，微笑着。托玛女士开始带着担忧的表情轻轻地检查莉莉，但莉莉只是咧嘴一笑，不想暴露她脸部左侧的抽痛。她的嘴唇也很疼，嘴里有淡淡的血味。
“没事的，”莉莉试图向托马女士保证，但她的表情却变得更加心烦意乱。“只是有点——”
“已收到确认，”合成声音说道。“正在启动紧急护盾。”
莉莉惊恐地转过身，恐惧感充斥着她的全身。
东城先生站在触摸屏前，手指伸出，微微颤抖着。其他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就连德里克也不再挣扎了。莉莉一脸不解地看着麻衣的班主任。莉莉的一切都似乎消失了，只剩下一片空虚。
东城先生慢慢地把手伸向眼镜，将其推到鼻子上。
“作为老师，保护学生是我们的首要任务，”他颤抖着说道，“如果有一点危险的话——”
莉莉心中燃起仇恨，恨意灼烧得她浑身疼痛，她尖叫起来。突然间，疼痛、恶心和头晕都不再重要了。她向胆小鬼扑过去，却被托玛女士从后面抱住，将她挡在身后。莉莉向他伸出手，在空中抓挠，试图靠近他，同时语无伦次地对他尖叫。东城先生后退了一步，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他刚刚杀了 Mai。
这个想法在莉莉的脑海里回荡，她无法停止。
莉莉与托玛女士抗争，虽然莉莉能听到她说话的声音，但那些话却空洞无意义。她奋力挣扎，却无法挣脱，无法抓住那个混蛋，他只是站在那里，看上去好像受了最重的伤。莉莉挣扎着，把她沸腾的怒火都用在了挣脱上。
但她做不到。无论她怎么努力，她都无能为力。
我永远不能。
最终，愤怒开始从她身上消散，它带来的力量也消失了。她的双腿无力地跌倒在托玛女士的怀抱中。愤怒消散后，她控制其他情绪的堤坝也崩塌了，泪水涌入她的眼眶，她发出一声哽咽的呻吟，不愿让自己哭出来。托玛女士把莉莉转过来，紧紧地把莉莉拉到胸前，轻轻地揉着她的背。
“我答应过她……”莉莉怒不可遏，眼泪流了下来。“我答应过不会让任何人启动护盾。我答应过！”
托玛女士什么也没说，只是不停地揉着莉莉的背。
莉莉花了很长时间才终于振作起来。她慢慢地从托玛女士的手中挣脱出来。莉莉的腿仍然颤抖不已，托玛女士一直用手扶着她的肩膀，确保莉莉站稳后才放手。托玛女士微微向后退了一步，她皱了皱眉，莉莉突然感到羞愧难当，因为她受伤了，却让托玛女士抱住了她。
莉莉听到了轻柔的哭声，转身看到父母在地上紧紧抱在一起，他们的女儿被夹在中间。另一边，另一名男保安用力抓住德里克的胳膊，把他拖走。其他老师也在整个过程中出来了。剩下的那名女保安看着莉莉，当她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时，她同情地皱了皱眉。
“我知道一些急救知识，”她说，“前面有一个医疗室——”
“我不走，”莉莉声音嘶哑地说道，小心翼翼地迈着缓慢的步伐走回到控制台屏幕前。
摄像头显示走廊里现在空无一人，但在避难所的外门上方，莉莉隐约看到一道由淡绿色能量组成的半透明屏障在闪烁。她看向一边，当她看到东城先生站在几步之外时，她怒目而视。
她会让他付出代价。她会确保这一点。
“你给我们搬几把椅子，然后把急救箱拿过来怎么样？”托马女士问保安。“我想我们先在这里等着。”
莉莉听到女人离开，盯着屏幕。莉莉恼怒地咬紧牙关，身体继续摇晃，双腿僵硬得像果冻一样，无法恢复。父母的轻声哭喊让莉莉的心紧缩起来，哭声一直没有减弱。她不得不清了几次嗓子才开口说话。
“没事的，”莉莉说，她的声音听起来空洞得有些奇怪，试图安慰他们。“你们会明白的。麦会带着你们的儿子一起来的，即使她进不去，她也会想办法的。她会保证他安全的。”
莉莉听到老师们在背后说话，托马女士悄悄地向他们解释发生了什么。当托马女士描述莉莉与保安搏斗时，她几乎能感觉到他们在看着她。当托马女士讲到东城先生启动护盾时，一片寂静，直到他清了清嗓子。
“这听起来可能很冷酷，”他压低声音说道，“但两条生命根本无法抵消——”
莉莉转过身来面对他，嘴里念念有词，却看到托玛女士转过身来，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他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几步。那声音大得足以回荡在整个房间里。他震惊地看着她，小心翼翼地捂着脸颊。托玛女士怒不可遏地盯着他。
“闭嘴，”她平静地说，声音冰冷。“或者离开。”
就这样。她只说了这些，但显然没有争论的余地，没有其他选择。东城先生气得满脸通红，但他选择什么也不说。当真女士转过身去，继续和其他两位老师说话，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莉莉发现她内心涌起一种强烈的满足感，同时对老师产生了新的敬意。
莉莉转身面向屏幕观看，同时靠在墙上保持平衡。
麦不会有事的，莉莉想。她一定会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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