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洛莉丝本来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这是一片荒地,虽然炎热的夏季还没有彻底来临,但已经有很多虫子在这里活跃了,她讨厌它们。
但是亲爱的凯瑟琳,她的姨妈,伟大的走钢丝表演者,在白天表演的时候割伤了自己的大腿。为了明天的表演,她需要一些疗效好的草药,她知道多洛莉丝擅长这个。
而多洛莉丝那小兽般优秀的听觉以及同样如小兽般旺盛的好奇心把她带进了不该去的地方,看到了不该看的景象。
她在原地僵了一会儿,冷静地衡量了一下对面和自己的实力。先不论十几岁的少年少女体力到底有多大差距,单就武器装备来说,对方有斧子在手,而自己目前只有一个水杯、一个装着草药的篮子和一把用来挖草药的小铲子。早知道带镰刀了,她这样想着,慢慢地后退。
杰罗姆举着一把斧子站在那里,脸上是诡异的笑容,同时还有眼泪从颊边滑落。地上躺着的那个是莱拉,并不难认,她身上甚至还穿着白天的演出服。
事实上,现在也不算晚上,只是黄昏而已。不过多洛莉丝宁愿现在已经是深夜了,如果那个该死的太阳已经识时务地落山了,在黑暗的笼罩下,杰罗姆就不会在她踩到树枝的一瞬间抬起头并精准地锁定她。
“Where are you going?”
杰罗姆的笑容对多洛莉丝来说并不陌生,但或许是场景问题,又或许是他脸上的血迹让他笑起来像一个变态杀人狂,总之多洛莉丝感到了一点恐惧。
但永远不可以把恐惧展现给自己的敌人或对手。
多洛莉丝停止后退,她平静地回复他:“去我该去的地方。”
“你该和我在一起。”他的脸在橘色的晚霞中明明暗暗,但多洛莉丝还是没错过他眼神里的那抹悲伤。
当然那不是他眼睛里唯一的情绪,兴奋、解脱、愤怒等等很多复杂的情绪充斥在那双漂亮的绿眼睛里。
但那抹悲伤还是击中了多洛莉丝,她打消了转身逃走的念头,即使她也不能完全理解为什么。
不过,这还不足以让多洛莉丝主动靠近他,他现在看起来很危险,多洛莉丝站在原地,依然在脑海里寻找破局办法。
“Precious.”杰罗姆这样叫她,他的声音低沉,像他脸上的血液一样黏,又带有几分缠绵,“Come here.”
多洛莉丝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这让她回想起了很多画面。
她回想起他的胳膊紧紧地揽着她的腰,他湿热的嘴唇吮吸着她脖子上的皮肤;她回想起他炽热的身体,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抠抓着他微微汗湿的背部,痛苦又欢愉的低吟从两人的口中冒出;他们曾在多个冰冷的夜里热情地相拥,时而激烈,时而温柔。
多洛莉丝讨厌x爱,杰罗姆也一样。因为他们都有一个放荡的老妈,多洛莉丝还多有一个放荡的姨妈。
那些女人在这件事上的爱好都给他们带来过不少的伤害,所以他们打内心里排斥它。
但是在那个夜晚,他们共谋实施了完美的报复行为,并成功逃脱了杰罗姆舅舅的追捕。
他们喘着粗气,笑着,对视着。
他们的眼里闪烁着同样的光芒,这使他们不自觉地向对方靠近。
夜风太温柔,月光太皎洁,蝉鸣为难得凉爽的夏夜涂抹上燥热。当笑容平静下来的时候,激情在另一端抵达了顶点。
在月亮的注视下,两个年轻人忘情地相拥,他们的嘴唇紧紧地贴在一起,感受着对方的温暖与柔软,他们交换着呼吸与唾液,时间在路过他们时也怜爱地放缓了脚步,那可能只有一分钟,却仿佛有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直到杰罗姆把她推到了树干上,粗糙的树皮隔着衣服摩擦到多洛莉丝背上的皮肤。她的理智回归了一点。
她侧头避开杰罗姆的吻并试图推开他。
“Why not?”他喘息着,这种喘息当然与他们刚刚逃跑所导致的不同。
他依然搂着她的腰,绿色的眼睛深情地望着她。
“为什么我们不试试呢?”他低下头,把脸贴到她的脖子上,他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边,“看看他们到底是在为什么疯狂。”
多洛莉丝意识到自己在笑,杰罗姆搂住她发颤的身体,也从胸腔里发出沉闷的笑声。
他的手指穿过她的头发,上下滑动着抚摸。他把嘴唇凑到她的耳朵上,发出恶魔的低语:“我相信我们是契合的,不会有人比我们更适合彼此了。”
不知怎么,他们又接吻起来。
“我们是属于彼此的。”他这样说。
虽然那时的多洛莉丝没有反驳,但杰罗姆知道,她并不这样认为,至少目前不会这样认为。
那天晚上的他们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但他们间的关系却没有显著的变化。
杰罗姆直到现在都不确定自己是否爱她,就像他同样不确定自己是否爱着他的母亲莱拉一样。不过,他看了一眼还在滴血的斧子,恐怕后者的答案倾向于否定了。
但多洛莉丝肯定不爱他,杰罗姆想,毕竟她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不过他知道怎么让她动起来,怎么让她按自己的想法去做。
于是他再度开口了:“You know what,today is my birthday sweet.”
多洛莉丝向他走来了,完完全全的意料之中。
他曾送多洛莉丝生日礼物,她那套可笑的公平理论让她的行为是可预测的。他忽然觉得她有些无趣,要不干脆在这里把她也杀掉?
“你想要我做什么?”多洛莉丝的声音依然很平静。
“嗯……”杰罗姆看起来有些困扰地用手指点了点下巴,“帮我收个尸?”
“但她好像还没死。”多洛莉丝在莱拉脸旁边蹲下了。
莱拉确实还没死,她被砍了几斧头,大量的鲜血在地面上流淌,但她就是没断气,微弱地、竭力地呼吸着。在多洛莉丝出现在她视野里的一瞬间,她涣散的眼睛里爆发出惊人的亮光。她艰难地动着她的嘴唇,但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不过多洛莉丝还是读懂了她的唇语,“Help”。
在平常叫她bixxh的时候,莱拉有想过有一天竟然要乞求她来救命吗?从她儿子手里?
多洛莉丝觉得有点可笑,她也确实笑了。
“真可怜,”她轻声说,拧开自己水杯倚到莱拉的嘴边,“喝点水吧,希望你能早点好起来。”她甚至扶起莱拉的头,细心地把水喂进她的嘴里。
疼痛和晕眩使莱拉忘记了女孩的真面目,极度的干渴使她就着女孩的手喝下了水杯里全部的水,甚至对眼前这个长得像天使一样女孩产生了一丝感激。
多洛莉丝把彻底失去呼吸的莱拉放回地上,她小心翼翼地用没粘上血的手拢着裙子站起来,确保她的裙子还是干净的。
“一个医学小常识,失血过多不能大量饮水哦。下次,哦不对,下辈子可不要这样做了。”多洛莉丝用关切的声音说,可惜地上的莱拉再也不能给出任何反馈了。
旁边的杰罗姆笑出了声,他收回了关于无趣的评价,他的女孩擅长给他制造各种惊喜和笑料。
“天哪,”他夸张地出声,“你现在可是我的杀母仇人!”
“得了吧杰罗姆,”多洛莉丝皱眉,“聊点实际的,你想怎么处理这个?”
杰罗姆揽过多洛莉丝的腰,俯身去找她的唇。
“I can't be realistic. My dream is here.”
杰罗姆把她的裙子上弄的全是血,意识到这一点的多洛莉丝有点愤怒。
她推开他,用手指点着他的额头:“如果你不想做正事,那么我现在就可以去警察局告发你。”
杰罗姆举起双手表示投降,但嘴上咯咯地笑着,“如果我被抓了,你也跑不了。We are partners……”他把声音暧昧地拖长,“……of the murd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