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哈利马戏团来了个新人，莱拉为此很不高兴。因为那是个女人，漂亮、性感、火辣，莱拉在马戏团的地位第一次受到如此威胁。

于是她去找那个女人放狠话，但很显然，那个女人是个丝毫不逊于她的bixxh，甚至她曾经的入幕之宾在劝架时都隐隐站在了那个新人那边，这简直要把她气疯了。

杰罗姆对新来的女人没什么兴趣，但是新来的女人带来了一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小女孩。

他们会不会成为朋友呢？他妄想着，杰罗麦已经走了，不会再诬陷他，那个女孩不知道马戏团里的那些流言，或许会愿意和他交朋友。

但他很快就推翻了自己的妄想，这么小的一个马戏团，信息传播的速度该有多快呢？不出一天，那些关于他天生坏种的流言就会传到女孩耳中，她会和那些孩子一样害怕他，讨厌他，对他避之不及。

这么小的马戏团里，信息传播的速度该有多快呢？不到一天，关于女孩的流言就传到了杰罗姆的耳朵里。

听说她曾经是上流人家的孩子，但她是个疯子，她放火烧死了自己的父亲和母亲，烧光他们全部的家产，然后被姨妈收养，带到了马戏团。

听听，这可比对他的指控要恶劣多了。

杰罗姆咧开嘴笑了，这下马戏团里不会有小孩愿意和那个女孩接触了，更严重的是她可能会遭遇和他一样的欺负，她会怎么做呢？

杰罗姆第一次见到那个女孩的场面很巧合，他刚刚转过那个拐角，就看到她被一个个头蛮大的男孩堵在墙角。

那是格雷森家的还是劳埃德家的？

在杰罗姆思考之际，那个男孩好像说了些什么惹怒了女孩。

女孩狠狠地踢了男孩的裤裆并把他推倒在地，接着捡起墙边的砖块（鬼知道那里为什么会有砖块），连着砸了男孩的头好几下。

男孩的哀嚎很快引来了大人，在大人们大呼小叫地冲进来之前，杰罗姆眼睁睁地看着女孩把砖块扔到一边，抓乱自己的头发，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或许是女孩的力气小，她砸了那么多下男孩的头都没有破。

加上她痛哭流涕地先发制人，大人们很轻易地相信了女孩的指控，更何况男孩还有欺负别人的黑历史不是吗？

杰罗姆突然很讨厌这个女孩，她让他想起了他哥哥，杰罗麦把罪行推给他的时候，也是这么讨人厌的表情。

再次见到女孩是在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

杰罗姆坐在莱拉的拖车外面，那些破碎的呻吟、男欢女爱的声音即使在外面也依旧能听得清晰。

杰罗姆对着阳光欣赏胳膊上的伤，这是他妈妈的新情人刚刚留下的作品，作为激烈性爱的调剂？或许，他妈妈和她的许多情人都试图在他身上留下点什么，这仿佛是他们的兴趣爱好。

温暖的阳光烘烤着伤口，却不能减轻半分疼痛。

“瓦勒……瓦卡……”女孩皱着眉，“杰罗姆。”

这还是杰罗姆第一次遇到有人因为记不住他的姓而直呼他的名字。

女孩穿着白色的裙子，有着金色的卷发和蓝色的眼睛，像橱窗里摆放的洋娃娃。

“杰罗姆，通知你的妈妈，今天下午临时加一场演出，两点开始，让她三点之前上台。”洋娃娃说。

杰罗姆嗤嗤地笑，“我可不想打断她的好事，会挨揍的。”他把头歪向拖车门的方向，给了女孩一个大家都懂的眼神。

听着里面激烈的喘息和碰撞声，女孩沉默了。

杰罗姆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女孩，他想知道女孩会怎么做。马上放声大哭引来其他大人，向他们控诉自己不肯帮她递消息，让他的妈妈和舅舅一起来揍他？

但是女孩只是犹豫了一会儿，接着就亲自走向了拖车。

“Get up！Bixxh！”

女孩踹开那扇门的时候，杰罗姆无声地笑了起来，他感觉自己从没笑得那么厉害过，他用尽全身的力气也顶多让自己不发出声音。他根本停不下来，坐在那里笑得浑身发抖。

“Fxxxxxxxxxk！”车里的声音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乒哩乓啷的碰撞声，混杂着不堪入耳的脏话。

接着一个盘子飞了出来，哦不对，是半个，杰罗姆看清那是早上莱拉打碎的那个盘子的一半，真难为莱拉把它从垃圾桶里捡出来作为武器。

女孩躲闪不及，碎盘子尖锐的棱角划过她的脸，留下一道伤痕，一滴鲜血顺着伤口的一角缓慢滑下，像一条蜿蜒的细流。

洋娃娃被划伤了，它不完美了，而且伤在脸上，一定没人要它了。

杰罗姆笑得更开心了，因为他觉得女孩变得更该死的甜美了。

他有一种冲动，他想去舔那道血痕。他已经开始想象那种味道了，一点点血腥气，再加上一点灰尘的味道，或许还有一点少女脸上的甜香。

但他当然没有去，莱拉那个bixxh现在正在气头上呢，他可不想去找事。

果不其然，莱拉衣衫不整地出来了，一把揪住女孩的领子。

男人从她身后踉踉跄跄地走出来，一边系着裤腰带，一边恶狠狠地瞪着女孩，眼里写满了被坏了好事的愤怒，路过杰罗姆的时候，顺带瞪了他一眼。

如果不是自己及时收住笑，恐怕他还得顺路踢自己一脚。杰罗姆望着男人的背影，又咧开嘴笑起来。

“Bixxh，你最好有事！”莱拉把自己的头顶到女孩的头上，酒气和口臭一起喷到女孩脸上。

女孩厌恶地皱眉，但领子被揪着，没法后退。

“今天下午临时加一场演出，两点开始，你三点之前要上台。”

莱拉盯了女孩一会儿，突然猛地扇了女孩一巴掌，“You are fxxking a bixxh like your aunt！”

女孩紧紧地咬住唇，一句话也没说。

莱拉恶狠狠地把女孩摔到地上，怒气冲冲地走了。

女孩又站回了杰罗姆面前，杰罗姆清楚地看到她的脸肿了起来。

“你们这儿有伤药吗？”她问。

杰罗姆仔细盯了她一会儿，试图在她眼睛里找到一点眼泪的痕迹，但他失败了。

他更高兴了，他开始喜欢这个女孩了，她跟他那个讨厌的哥哥一点都不一样。

“跟我来吧。”杰罗姆带着她爬进拖车里，从一堆酒瓶里翻出一个破旧的医药箱。

他拿出一盒外伤膏药，那瓶药已经快见底了。

他没有把药递给她，而是亲自上手把药敷在女孩脸上。

女孩愣了一下，没有阻止。

“我叫多洛莉丝。”她突然开口，“你可以叫我多洛莉丝，姓我不记得了。”

杰罗姆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当他给女孩涂完打算把药收起来时，女孩却把药瓶夺了过去，然后抓住他的手把他的胳膊拖过去。

多洛莉丝应该很少给别人上药，她的手法相当生疏，把杰罗姆的伤口按得很疼。

但杰罗姆一声也没吭，只是无声地笑着，这个下午真是太精彩了，出色的喜剧。

涂完药后，女孩往杰罗姆手里塞了把糖。

“你帮我涂药，我帮你涂药，你借我药膏，我送你糖。很公平。”女孩说完，跳下拖车走了。

杰罗姆痴痴地笑着，剥开一颗糖放进嘴里，一股浓浓的工业糖精味，但是挺好吃的，伤口也不疼了。

晚上，莱拉又喝了很多酒。

杰罗姆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听着旁边大床上莱拉震耳欲聋的呼噜声，有点睡不着。

忽然听到一阵敲玻璃的声音，他爬到窗边，是多洛莉丝。

他又笑起来，刚刚还在脑子里的人一下子出现在面前了。

多洛莉丝示意他开窗，他打开窗户让女孩爬进来。

女孩爬进拖车，二话不说就拿出一个小瓶子要往莱拉床上倒。

“那是什么？”杰罗姆问。

“草药熬的水，这种味道吸引臭虫。”女孩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等这个bixxh醒来，就会发现自己身上爬满了臭虫，或许它们还会把她咬得奇痒难耐。这算她打我那一巴掌的报复。”

杰罗姆笑得厉害，多洛莉丝简直是他的宝藏，瞧她多么有幽默细胞，让他在短短一天里被逗乐这么多回。

“你不怕她突然醒了？”

“得了吧，你妈妈你不知道？她喝了酒，就是地震了都不见得能醒。”多洛莉丝翻了个白眼，“你要阻止我吗？”

“不，不……”杰罗姆笑弯了腰，做出个“请”的手势。

多洛莉丝把那一瓶倒完后，拉着杰罗姆出门。

“这个药水挥发很快，臭虫很快就会进来。你可以到我那里睡一晚，或者……”女孩咯咯地笑起来，“我们可以在外面等着看她的反应。”

“我全听小姐的安排。”杰罗姆学着马戏团里小丑的样子夸张地向女孩行礼。

于是两个孩子在拖车外不远处坐下了。

“多洛莉丝，听说你放火烧死了你的父母，真的吗？”杰罗姆颇有兴趣地打听。

“假的。”女孩翻了个白眼，“要是真的我现在就应该在监狱而不是在马戏团。”

杰罗姆咧了咧嘴。

“我妈妈那个bixxh在家里和人偷情，被我爸爸看到。他用斧子砍死了他们，然后点着了我们的房子。”多洛莉丝嘲讽地笑了一下，“他本来想把我也砍死，但我跑得快，躲到阁楼里去了。于是他就想干脆把我一起烧死，但是我命大，从阳台翻出去了，三楼，没摔死。”

两个孩子靠在一起笑了一会儿。

“我妈妈也是个bixxh，她每天跟不同的人上床。”杰罗姆说。

“真可惜你没有爸爸，不然也早就给砍死了，一把火烧掉，再无烦恼。”

他们又笑了一会儿。

拖车那里终于有动静了，那个女人实在是睡得很死，亏他们还怕臭虫从门缝钻得不够快，专门给它们留了半扇窗户。

尖叫和骂娘的声音震耳欲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