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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过电报之后,皮埃尔和马修马不停蹄地往回赶。在加来的岸边找船的时候颇费了一番周折,因为两个人记错了放船的地点,直到太阳快落了才发现来时做下的标记。
既然如此,今天是不能离岸了,两人就带着玛戈,在附近的旅馆住下了。
水上的路线已经熟悉,晚上没有什么需要准备的。皮埃尔收拾着一路上颠得乱七八糟的行李,马修在旁边抱着玛戈逗她,玛戈已经和马修熟悉起来,坐在他怀里咯咯地笑。
皮埃尔点着钞票,马修连头也不抬地说:“没剩多少了吧?”
皮埃尔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还是不得不附和马修的话。马修笑笑,替他找补了一下:“值得的,毕竟是自己家的孩子。”
自己家。皮埃尔咂么了两下,觉得这个“自己家”颇具深意。但是从字面意思上来理解,也不能说马修说错了,于是“嗯嗯”两声,充作回复。
马修抱着玛戈,十分突兀地表示:“玛戈真可爱,我本来或许也有可能有个孩子的。”
皮埃尔的表情皱成一团,内心嘀咕:您都快七十啦,怎么突然说起孩子来了?
马修却好像打开了话匣子:“我年轻的时候,也爱过一个人。”他抬头看了皮埃尔一眼,“我从小在庄子上长大,我的父亲是当地一个地主家里的佣人,我们管这地主叫弗洛斯特老爷。我长到八九岁的时候,就开始给这家人干活了,他们家有个女儿,比我小两岁,从小就喜欢黏在我身后。她父亲一见到她跟着我,就呵斥她,让她老实待在自己的闺房里,但是夫人却不以为意——那时候她还不到十岁呢,一个小孩,喜欢和另一个小孩玩,这有什么关系?至于上等人和下等人之间的区别,孩子是不懂那些的。”
“但是事情总会发生改变的,我们不会一直是孩子。”马修的神情变得沉郁,“我也不知道是从哪一天开始,我突然发现她长成了少女,高挑、文雅、羞怯。她的父母当然也很快注意到了这一点,于是严格地把她和我分隔开来。当时我认为这很合理,我怎么能高攀老爷的女儿呢?她将会和王子模样的少爷们参加舞会,并选择其中的一个建立婚姻,至于我——我只会从给老爷放羊,变成给老爷赶车,或者从事其他的什么活计。佣人!我时刻谨记着自己是一个佣人。”
“但是伊丽莎白不是这么想的,她还是会来找我,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在保姆和女管家的看管下溜出房间的,我只知道,有时候,当我放羊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坐在窝棚里等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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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修哥哥,你怎么才回来呀。”伊丽莎白坐在一根木桩上,托着下巴看着牵着羊群回来的马修,两颊被双手撑起来,显得肉嘟嘟的。
“放羊就是这样嘛,”马修不以为意,把羊群赶进圈里,转身半蹲在伊丽莎白面前,“你还说我呢,你这次又是怎么出来的?”
“这你就别管啦,”伊丽莎白偷偷撩了一下裙子,盖住被划伤而流血的小腿,“我自有办法。”
“说起来,哥哥,你父亲考虑你的婚事了吗,我父亲成天让我去参加舞会,你比我还大两岁呢,是不是也该操心这事儿了?”
“噢,我可没有舞会可去,”马修心里有点发酸,“我大概会在老爷的院里或者外头什么地方,和一个跟我差不多的佣人结婚吧。”
伊丽莎白听了,秀丽的眉毛蹙起来——这可不是她想听到的答案:“不是这样!在我看来,马修哥哥配得上最好的姑娘!”
马修为伊丽莎白稚气的话语笑了,“那你觉得,最好的姑娘是什么样?”
伊丽莎白的脸奇异地红了,她突然紧闭上嘴,不说话了。过了好半天,等到她脸上的红晕渐渐退下来之后,她才以细如蚊蚋的声音结结巴巴地说:“我……这样的。最好的姑娘……就是我这样的。”
马修没有应答,伊丽莎白的脸红让他不敢轻易地应承她的话,他朦胧地意识到,一个深渊已经出现在自己面前,而这个深渊里,盛放着自己难以得到的宝藏,以及难以承担的责任。
马修拍拍她的肩膀,“老爷要回来了,你回房去吧。”
伊丽莎白从少女的羞怯中抬起头来,“我这就回去。马修,你等我再来。”
伊丽莎白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来,“马修哥哥,那些舞会上的人们都没有什么意思,我不喜欢。你不要……”伊丽莎白感觉到自己的脸又在慢慢升温,赶紧刹住话头,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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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注:实际上发到这里,作者的存稿就结束了,已发的内容是八万三千余字。编辑联系作者,约作者过来写的时候,我本人实际上正在要写毕业论文的关头,到现在也还在写。所以实际上接下来的日子里我无法维持日更。主CP的结局已经设定好了,可以说是oe也可以说是he,可以保证的是不会be,总之还会有一些章节(还没写)。我不确定看这篇的人到底有多少,如果人够多我会努力再写写,虽然不能日更,但会坚持更。如果人数不是太多,我可能就专心去写毕业论文了。另外作者有一本已经完本的百合,大约有十万字,此外还有历史同人文,虽然我觉得吃朱祁钰×于谦的不多,但那个有六七万字而且完本了。如果有人看的话,我可以搬过来,免得大家没得看。
再次为中途打断向大家道歉。这一篇发出来的是9月3号中午十二点,从9月4号开始我可能就更不出来了。(捂脸)
如果我不更了的话……或者说无论我更不更,都提前告诉大家,马修的爱情故事是个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