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说一条狗有多难找,而是苏新皓刚来南莞还不太认路,那次下雨天的外出认路只让他勉强记了个大概,剩下的都是靠着朱志鑫他才不至于走迷。
最后,很幸运的是,他们找到了,在人际寥寥的野外,只有几个农民还在田里除草。
小狗睡在一座坟旁边,睡得很安心,连身边路上偶尔有三轮车经过也没能打搅它的清梦。
他们把小狗唤醒,并试图带它回去,可小狗一见到陌生人要靠近它就吓得汪汪大叫,又是俯身朝他们低吼,又是挑明了就是大叫,根本没有办法让它走。
苏新皓没法子了,拨通了老人的电话,让她亲自过来带走小狗。
老人是乘着邻居家的三轮车过来的,颤颤巍巍下来后,小狗闻到熟悉的气味就收了凶神恶煞的样子,摇着尾巴主动来到老人身边。怪听话的,都不用唤。
老人一看到她辛辛苦苦找了那么久的狗,用力举起拐杖,狠狠一甩,然后轻轻在小狗屁股上敲了一下,劲用的不大,说的话倒是硬气,“你个小东西!我让你乱跑!”
苏新皓在一边看着,觉得很温情,温情的同时后知后觉地感到疲惫。他看了看远方地平线上的太阳,已经逐渐暗淡了它的光辉。原本他计划的今天是充实且有趣的,他可以外出认认路,顺便给自己买个冰淇淋什么的,也可以在家里练歌,嗓子疲了就写写词,再给自己做杯冰冰凉凉的水果茶,一天就这么轻飘飘的过去了。
但奈何计划赶不上变化,一个可贵的晴天倒是让他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
老人说了小狗几句,又开始抹眼泪,“你说你来这干啥啊你说,他都死了多少年了,你一声不吭的就瞎跑过来,你叫奶奶担心。”
老人给他们两个道谢,又从兜里掏出两百块钱想要给他们俩,苏新皓一看,这怎么行呢,比找狗时的老奶奶都激动,按着她的手让她把钱收回去。
老人见他不收,又转去另一个男孩面前,把手里捏着的两百块钱塞过去。
然后在苏新皓的目光下,朱志鑫非常果断的接过去,只拿了一百块后,又把另一张百元大钞塞回老人手里。
他全程没有说一句话,拿了钱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还非常坦然地同苏新皓对视。
那眼神仿佛在说:怎么了,有问题吗。
苏新皓下意识皱眉,但是又一想,耽误了他挺多时间,也或多或少消耗了他的精力,再说人家帮忙了,理应获得报酬,这压根没什么问题。
报酬是给了,接不接受是他们自己的事。
苏新皓摇摇头,自己在心里跟自己解释了一遍,理清逻辑关系后,他依然没有要老人的钱,看着老人的邻居把人和狗都接回去后,三轮车消失在拐角处,苏新皓才长长的叹口气,算是对这件事的一个完美总结。
没有留恋,两个人都很默契地抬脚离开这个地方,谁也没有要留在这里一会,欣赏欣赏这里的田野景观的心思。累了半天,都想赶紧回家休息。
他们走到一个分岔路口,都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苏新皓知道,他们不顺路了,即将在这个岔路口分开。
应该说些什么吧,电影里不是都这么演的吗,苏新皓想。
“那个……今天谢谢你啊。”一开口,那股子尴尬劲又上来了。苏新皓觉得很奇怪,嘶,跟别人都没这感觉,怎么到他身上就这么别扭呢。
朱志鑫看到他别扭的样子,皱了下眉又很快展开,右手伸进兜里把那一张红票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在苏新皓面前摇了摇。
苏新皓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后几乎是有些想笑。那个动作的意思是:她已经替你道过谢了。
笑过之后,他大大方方地宣布告别,“那就再见啦。”
“嗯。”
朱志鑫总是做那个最先离开的人,无论是谁来见谁,无论是谁先说再见,他一定是那个最先转身的人。
苏新皓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两秒,直到那件白衣服被刺眼的阳光照成金黄色,他才收回目光,一个人哼着喜欢的歌回了家。
很幸运的是,他前脚刚到家,空调都没来得及打开,窗外的大雨又开始落下。
苏新皓把手伸出去,接到了几滴冰凉的雨,还有肆无忌惮的阳光,将掌心里的水滴照的发亮。太阳雨呢,苏新皓趴在窗户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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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搬过来时正好赶上学校的假期,现在假期结束了,他也要迎来在南莞的开学第一天了。
开学第一天在苏新皓看来是新奇的。性格迥异的同学,上课风格不一样的各科老师,或活跃或死寂的课堂氛围,还有课间充满个人色彩的自我活动,以及时不时面对同学的询问和示好。这些都足以让苏新皓感到有趣。
课间,班上几个活跃分子嚷嚷着要拿Windows刷视频,苏新皓本来是打算趴一会补补觉的,却被视频里电影解说员的声音吵的根本睡不着。
算了,闭上眼睛趴一会也是休息。
结果下一秒不知道什么视频被他们刷到了,几个大男孩跟炸了锅似的,噼里啪啦的就差没直接学个猴叫了。
苏新皓再好的脾气也磨没了,撑着桌子起身刚想叫他们安静些,目光很自然地瞟到那条正在循环播放的视频,想说什么话立刻就忘得一干二净。
原因无他,视频里的人……他前不久才刚刚见过,在第一次出门的雨天,在那个难得的贵阳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