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该怎么做?苏昌河长舒一口气,让自己从情绪中走出来。
环顾着这叫人心宜舒适得不对劲的环境,手腕上的束缚感不断警醒着他,对方很强,不能硬来。
景音见苏昌河不答话,原本有些高涨的兴致这会也稍许低落下来,她所行的事是抢亲不假,但这并不代表她喜欢看见苏昌河阴沉的模样,在地域卷宗里见到的苏昌河是那样少年意气,光是站在那的背影都够她魂牵梦萦。
景音(非常直接地问)“你不喜欢我吗?”
喜欢,什么喜欢?苏昌河被问得一愣神,景音又往他身前靠近了几步,眼前的场景和方才在山下,景音上前与他打斗的场景重叠。
苏昌河(几乎是没有思考,脱口而出)“我觉得你挺有意思的。”
他太想了解眼前这位特别的人了,了解的越多,越便于他刺杀行动。
思及此处,苏昌河决定将计就计,故意靠近到景音身侧,微微低头,在对方耳畔低声说。
苏昌河“我想更了解你。”
一点谎言都没有的真话。
景音被突然主动的苏昌河吓了一跳,耳根子发麻,差点脸都要发烫了。
原来苏昌河是这种类型!
景音抬头,正好对上了他的视线,苏昌河一副一切尽在他掌握中的神情,嘴角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坏笑。
更喜欢了。
景音恨不得现在就亲一口上去,但是还没成亲,没名没份的可不行。
等过了明天,苏昌河就是属于她的了!
景音“今天不行。”
景音抬手,拉住了苏昌河的衣领,把比她高一些的苏昌河拽到她的身侧,凑到了苏昌河耳边,嘴唇有意无意的蹭过他的耳垂,调笑着说。
景音“等明天,想了解什么都依你。”
苏昌河“哈。”
苏昌河(不觉得不悦,反而来了兴致)“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完,他抬手,帮景音把鬓边的发丝别到耳后。
被捆仙索捆着的双手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动作有些不灵便,半贴在景音的脸旁完成的动作。
景音以为他要贴上来,想往后躲,可是她觉得自己不能在这种时候退缩,这就不行了怎么把人拐来做压寨夫君?
于是她愣是一步也没动,双眼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似的直勾勾地盯着苏昌河看。
苏昌河倒是被景音这双亮闪闪的眼睛看得略微泛起了不自在,抽回手,搭在身前,双眼看向别处。
气氛稍许微妙。
景音“那...我带你去今晚你睡的偏房吧。”
景音咳嗽一声,若无其事的转身带着苏昌河就走。
景音“等明日成亲后,再搬到正房睡,我可是很君子的。”
在苏昌河没看见的地方,景音的脸上飘过一抹桃色的绯红,像这无涯山上开着的桃花一样,粉粉的,但吹两阵风就消下去了。
做戏就要做全套,眼下苏昌河不似在山下那般表现得那么抗拒,顺从的听了景音的安排。
两人走了没多远即行至偏房。
打开门,偏房内宽敞又明亮,床具家具一应安置得齐全,甚至被褥都是铺好的,仿佛有人长久居住在此。
小圆桌上烧着一壶茶水,正冒着热气,墙边的香炉也点了熏香,比起苏昌河在暗河的住处要舒服上不少。
景音“可以看看还有没有缺的东西,临时打扫出来的,我也不知道你们山下的人都用啥。”
景音挠了挠头,这是她在飞去找苏昌河的时候,忙中抽出一丝心神,安排了在无涯山的傀儡仆从帮她打点的。
如此看来事情办得还算妥当。
苏昌河“挺好,没什么缺的。”
苏昌河迈步进了屋内,跟回自己家一样自然的在桌旁坐下,手肘撑在桌上,用眼神示意景音自己手上捆着的这东西不方便。
景音正想着人都到这里了,也该松开了,一直绑着自己的压寨夫君这像个什么回事,叫外人看了影响多不好。
只是手刚一搭上捆仙索,景音就改了主意。
景音(手压着捆仙索说)“这松了你跑了怎么办?”
苏昌河(一笑,伸出手指往上撩拨了一下景音的手腕)“跑?跑了你就再把我抓回来嘛,像你今天怎么对我做的那样,再来一次。”
他苏昌河肯定不会做出绳索一松开就跑的事,至少要想办法把这东西抢到手里后再跑。
他目前没有解决这个东西的办法,人又不可能在同一个坑里跌倒两次,尤其是做杀手的,不仅要有能力和胆识,更重要的是做好完全的准备。
景音手腕的皮肤接触到了苏昌河略微有些粗糙的指腹,差点又要下意识的后退了。
她深吸一口气,好不容易才把这稍许激动的情绪压了下去,对方主动的撩拨怎么能躲开呢,错过了就太可惜了!
当热,勾手指的动作也是苏昌河故意设计的,既然这个女人说喜欢自己,那么这样做必然能让她的心神动摇,更容易出现疏忽,对他逃走也更为有利。
景音也不是一般人,在她的手即将要把捆仙索解开的时候,留了一个心眼,手指并起,掐了一道决,点在苏昌河的手腕上。
忽闪了一下蓝色的光,还没等苏昌河看清这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手腕上的绳索一松,落到了地上。
景音“方才那道光,是我下的星君印。”
景音(指着刚才苏昌河手腕上闪过蓝光的位置说)“有了这个印,不管你在哪里,我都能立刻知道。”
苏昌河“呵。”
苏昌河(把手腕从景音手下抽回,转了转,活动活动筋骨)“我都被你带到这里来了,在没满足你之前,我是不会走的。”
更何况他还需要了解景音的事情,趁着机会探探对方的底,至于做戏的部分,他也觉得蛮有意思的,陪一下未尝不可。
景音“是嘛?”
景音如果真信了苏昌河的话,那她这几百年的神仙就白当了。
景音“那小心这辈子都不能下山了。”
苏昌河眼底闪过一丝不悦,这破山对他来说来去自如,真没遇到过有什么东西能挡住他,愿意待在这里不过是陪她玩玩罢了,还有刚才那闪了一下的星君印,他听都没听过,谁知道这女人是不是学的方术道法在这里唬人的。
他总有一天要让景音向他求饶的。
苏昌河(脸上泛起危险的神色,但很快又被他压下,平静的问了一句)“你说的成亲,是明天什么时候?”
语气淡淡的,仿佛与他毫不相关。
景音“明日正午一刻,不得迟。”
景音的语气像是约定、也像是在命令,只是一双眼含情脉脉的看着苏昌河,若是苏昌河此时对视上,想来也许日后下手会柔软一些。
但景音只是盯着看了一会,苏昌河也没有抬头在意景音的视线。
说完这句话,景音便帮苏昌河合上房门,留他一人在屋内。
苏昌河在景音关上门的时候就起身行至门后,轻轻抵着门确认景音没有在房门上锁。
果真对他这么放心?苏昌河不信,但此时就跑显然不明智。
他又回到了圆桌前,漫不经心地擦拭起寸指剑,眼里倒映着剑身的寒光,像是暗夜中狩猎的野兽。
擦完剑,拿在手上转了几圈,收剑入鞘,大大方方的躺到了床上,等他一晚上又怎么样呢?量她也不会在晚上过来。
想到方才景音的举动,忍不住笑了一声,真有意思,苏昌河如此想着,合上眼,睡了他自当上杀手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
……
当他再次睁眼时,是被门外敲敲打打的声音吵醒的。
“腾”的从床上坐起,手一抖,怀里贴身放置的寸指剑滑落手心,不待他听清那声响,门外又传来了奏喜乐的声音。
哦,要成亲来着。
苏昌河眨了眨眼睛,昨晚睡得太熟了,这对一个杀手来说是致命的,但好在什么也没发生,这说明景音信守承诺吗?说成亲之前什么都不会做就真的什么也没做。
如果苏昌河是景音,把人拐走做压寨夫人,那他必不可能真遵守这些吉时成亲的规矩,他什么时候抓到人,什么时候就是吉时。
因此,他更加怀疑景音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
刚想着,门外随之传来“砰”的一声,他的房门被什么东西用力一撞,撞开了,应声倒地。
景音(声音从院内传来) “啊,我刚剪的喜字贴纸!”
苏昌河看着倒在地面上的东西,像是个人,但那倒在地上的人以一种及其诡异的姿势站了起来,还发出“咔嗒咔嗒”的声音。
那人抬起双手扶正自己的脑袋,猛地一扭,按回去了,只不过原本应该是脸的地方没有五官,看得有些渗人。
是傀儡人偶,他在暗河时见过慕家傀儡术做出来的傀儡,但做得最好的行动起来也没有这么灵活,他眼前的这只傀儡如果看不见脸,真就是一活生生的人。
景音快步赶来,从地上拾起了被傀儡摔一跤而撕破的喜字贴纸。
真是不省心,景音扶着额头,手指在撕破处一捏,撕开的部分硬是被贴了回去,虽然仍能看出一些痕迹,但时间匆忙,将就用吧。
苏昌河(看着屋内的傀儡问道)“你会做傀儡?”
景音“是啊,不然我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
景音笑着,把贴纸稳稳当当的用糨糊贴在门上,不偏不倚。
苏昌河“做了多少啊?”
他记得没错的话,慕家的人做一个傀儡要费上不少心力,耗时三五天才能做出一个。
景音“没数过......能用的可能还有上百个?”
景音做好的傀儡都往无涯山上随便一丢,家里留几个帮自己干活,山里的傀儡主要是气氛组,不然一个人待在这空寂的山上,得孤寂成什么样,她现在还能走到傀儡的小村落里,看看里边的生活烟火气。
上百个!苏昌河心底一惊,这可不是随便玩玩的小数字,而且按这制作的精细程度,往山下一放,就是一个拥有战力的大型军团,这对暗河来说都有些棘手。
不过......他看着刚才那摔倒的傀儡这时候正低垂着头站在景音身旁,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实在是没法判断这个傀儡是否有与它精度相符的战斗力,得找个时候试一下。
景音“它们很好用的,成亲以后他们都是我们家里的下人,会听你的吩咐。”
景音贴好喜字,转过身来查看这个摔倒的傀儡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景音(一边检查一边说)“偶尔没做好的时候就是......这只是脚腕的地方断了啊,什么时候断的呢?”
她说着,手一扭,就把傀儡坏的地方修好了。
苏昌河“手艺不错。”
苏昌河对景音更感兴趣了,看起来这个女人不仅会打,还擅长傀儡术。
被苏昌河夸了一下,景音脸上的笑意压都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