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夜的醉酒让我不大舒服,清晨起身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迷糊的。
“来人——”
我花生米吃多了,嗓子完全嘶哑。
“太子妃,您醒了?”
偌大的婚床上空空荡荡,仿佛昨夜琤的存在是一场梦。
可我身上的衣裙又是谁给我换的?
“太、太子殿下呢?”
风随着门缝刮进来,我抱紧双臂。
“您忘了,殿下昨日是在崔侧妃处过的夜。”
崔应烟
我朝床上猛地躺下去。
照礼,今日该进宫给各位娘娘请安的。
东宫里的姑姑生生把我从床上拽起来梳妆是因为侧妃还要给我请安。
要赶时辰。
我坐在镜子前看着自己被盘起的发髻,恍然才明白自己真是太子妃了。
不是虚的,不是晃的。
至此就成了别家的人了,我心里忽然泛起一阵酸楚。
我终于编好了那个璎珞,可是我想了又想,还是拆了编成一个荷包。
予不需要我了。
昨天出阁的时候,我把荷包给了予,希望他逢凶化吉,战无不胜。
虽然他只是低头看着上面麒麟,但我还是看见他眼睛红了。
大哥就是大哥,什么事都自己扛着。
至于爹,我挖出闺房后面柳树下埋着的几坛好酒,当给爹的孝敬了。
那都是我亲手酿的葡萄酒,偷的县太爷的方子。
“呼。”
我把昨日取下的金镯放在妆台上,叹出一口气来。
“太子妃,侧妃已经在候着了。”
姑姑提醒我穿戴好就该见客了。
“哦。”
我回过神来,连忙起身。
头一回让别人给我请安,我坐在堂上,居然有些不自在。
“侧妃崔氏,恭请太子妃安。”
崔应烟虽然不比同选的姜氏女出众,但样貌也是秀女中拔尖的。
小脸儿精致得不行,我说呢,当太子虽然惨,但爽啊。
“咳咳,免礼。”
我看看身旁姑姑的脸色,大手一挥让崔应烟起来。
到底昨天太子是在她那里过的夜,这事说出去不好听。
我有些纳闷,明明琤都醉成那样了,怎么挪动的?
“咳咳,太子妃。”
姑姑咳嗽提醒我不要走神得太过分。
“哦哦,请起。”
“妹妹多有失礼之处,还请太子妃宽涵。”
崔应烟又屈身下去,耳边的步摇熠熠生光。
失礼。
大抵说的就是昨日之时。
洞房花烛,一人独守。
这倒也没什么,我庆幸着,似乎名节已成为我唯一的东西。
“无妨,可用过早膳了吗?”
我还没用呢,肚子饿。
崔应烟怔了一下,似乎没料到我会不计较,又低下头去。
“未曾。”
姑姑此时在我耳边开了口。
“照例,请安都是早膳前。”
对,我差点忘了,这些教习嬷嬷也说过。
“今日要去给各宫娘娘请安,早膳由宫里备下了。”
“噢如此。”
我明白姑姑的意思,冲崔应烟抬抬手,示意她坐。
“妹妹早我来京,可见过各宫娘娘?”
“回、回太子妃的话,曾有幸拜见过南宫娘娘。”
“那珩公主呢?妹妹可见过?”
“公主——”
崔应烟皱起秀眉来。
“自然是见过,这不敢瞒姐姐,不过在入宫前几日,聆听公主教诲。”
噢,合着我不知道这事。
“怎么姐姐没去吗?”
“嗨”
我收收袖子,避开她的目光。
“想来是宫里的安排,妹妹都听了些什么?”
“《女四书》便都讲了,另外公主教诲,持中之道,敬上端下。”
这话再傻也能听出来。
身旁的姑姑将要开口,我轻侧侧首,又扭头朝崔应烟笑笑。
“我还以为妹妹是在南宫娘娘处习的这些,现下时辰差不多了,要累妹妹再陪我去一趟了。”
靠,这太子妃我还不想当呢,谁愿意谁来。
“本是我分内事,妹妹惶恐。”
崔应烟还算听话,低声应了便同我一起进了宫。
想来她也多听了流言,恐惧深宫的落寞。
老皇帝的后宫很大,但主事的是南宫里的许娘娘,久了人们便叫她南宫娘娘。
我入东宫前听过嬷嬷嘱咐,南宫娘娘性情温和,也不悍妒。
照礼入宫请安,也不过是陪这些娘娘们说说话。
女人多的地方,聊什么都有意思。
我同崔应烟都是这宫里的新人,我们都是仰仗父兄的功劳才选的秀,骤然来到宫中,多有拘谨。
可怜,结果剩下她与我一一说这些娘娘们的轶事。
南宫娘娘其实不是太子的生母,她的孩子也不在她膝下抚养,而这都不是皇帝的缘故。
后宫里虽然有这么多娘娘,但大多从前都是良家妇,召入宫的。
我说她从哪知道怎么多的?
崔应烟抬袖嗑开一个瓜子,低声说这些都是她花重金撬开教习嬷嬷的嘴才知道的。
有本事,绪知道这么多八卦也不和我巴拉巴拉一下。
女人们正叽喳着,外头传来的禀报打断了这份融洽。
“珩公主到。”
我和崔应烟停下叽喳,不约而同往殿门口望去。
眉裁翠羽,肌胜羊脂。
颊衬桃花,半露出风姿月态。
我恍然明白这两句话。
“见过公主。”
众人拜倒在她的仪仗下。
她挪步朝殿中走着,忽然停下。
声宛清铃
“太子妃,你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