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因为那对夫妇的执念，他们还是领养了你。
但你挣扎了很久，说领养你的条件就是带上萧逸，不带上他，你哪儿也不去。
女人同意了，男人沉默着。
他们看见萧逸的时候，他眼睛通红，胸腔不规律的起伏，好像有千言万语要说，最终却都化为虚无。
把这对野骨头领回家，女人其实也很担心。
这个女孩儿对萧逸这么执着，好像他们从生下来就连在一起。明明不是亲兄妹，两人恶狠狠的眼神却那么相似。
可不知为何，这女孩儿这么像自己逝去的女儿。
管不得那么多了。
萧逸牵着你的手回到寝室收拾东西。
“萧逸，你必须跟我一起走。”
你生怕他到头来反悔，好不容易隔着人群双眼对视，他生涩的点头表示愿意和你一起走。
你们要共享未来好的或者坏的一切。
荣辱与共。
“不跟着你，我还能去哪儿呢。”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悲凉的意味，当时的你没有听出来。
是啊，没有你，天地虽宽，无他存处。
新的家是一栋气派的别墅，你从来没见过的大场面。
萧逸苍绿色的眼睛随着灯光忽明忽暗，看不出情绪。
养母牵着你走进这个所谓的新家，但她没有牵着萧逸。
他只是安静的跟在你的身后，有些拘束。
这么大的家，萧逸也是没见过的。比他想给你的一个家，大了太多。因为他无法想象。
你有了一个朝阳的大卧室。爬上一个长长的旋转楼梯，走进来就可以看到一个很宽的阳台，床上有个比你高很多的泰迪熊，皱巴巴的脸，也不知道欢不欢迎你来这个家。这里像是福利院书架上那本被翻掉页的童话书，里面公主住着的城堡。
你又开始敏感起来。
萧逸的房间在走廊的尽头。离你很远，远到像是隔了银河。
他的房间是背阳的，有些潮湿的气息。是你卧室的一半大小。
养母说让你自己去看看这个家的时候，你急着寻找萧逸。卧室门开着，他背对着你正在把自己少得可怜的衣服叠了又叠。
形只影单的背影。
那时候你还小，却感知到，他好像又要缩回那个透明的壳里，隔绝世界，隔绝一切包括你。
你走上前戳了戳他的肩膀。
“哥哥。”
他叹了口气，转身和你对视。缓慢仰起的嘴角好像想证明着，他来到这个新家，他也很高兴，他想让你放心。
言语在这时显得单薄脆弱，你上前拥抱萧逸。
两个小孩子就这样单纯的拥抱在一起，不同的心脏逐渐统一频率。
以后还要相依为命。
你们想。
6.
后来的萧逸，好像正式成为了你的附属品。
因为养父母想让你读国际中学，而你固执要求要和萧逸一起，所以萧逸也有了国际中学的入学资格。
初中的学习变得异常困难。
这和你们在福利院学的那些知识根本不在同一层次，你好几次考试都是班级倒数，反而是萧逸，在第一个月的高强度学习后，第二个月就闯进了班级前三。
你自暴自弃的趴在桌上闭目养神。
一阵刺痛的冰从脸颊一侧传来。萧逸浅笑着，手里握着一瓶柠檬汽水。
“别强迫自己，慢慢来。”那个时候的萧逸笑起来仍然晃眼，让你看不清除了他以外的其他。
那时候你真的以为一切都可以慢慢来。
初三毕业后成绩马上打了你的脸，而萧逸已经是全校前三了。
他获得直升国际高中的资格，而你的资格是养父母给学校捐了图书室换来的。
自尊心在这一刻化为泡沫，一颗一颗破裂，哥哥变得好遥远。
高一，你们就被分在了不同的班级，你也终于明白，不是装模作样撒撒娇或者歇斯底里的大叫就可以换得萧逸继续近身陪你的机会。
可萧逸不是这样想的。
他知道自己的妹妹学习其实很认真也很努力，只是曾经没有接受过这样好的资源来学习，适应能力不强，靠自己走到这儿已经很厉害了。
而他却因为某件事怀疑起自己。一度将这件事反反复复在脑海里想，成绩起起伏伏不定。
起因是他在某天夜晚，在睡梦中看到了你不同寻常的身影。这不是第一次梦到你，但这次的内容实在特殊。
那个时候身边的男孩子都是有钱人的孩子，娇生惯养嘴巴上都不会把门儿，整天仗着家里有钱想学就学，不学就捣乱，从电脑网站上看到的不良小广告就在班上传播。
萧逸捂着耳朵也还是听到了不少。
没过几天就做了这个梦。
梦到你不着寸缕，迎着昏黄的灯光抚摸他的脸，眼皮，泪痣，最后，缩小所有的距离，落下一吻。
就像羽毛一样轻，好像不努力回忆，就会消失在命运的长河里。
翩翩起舞的动作如同天使，降临在他还没有完全成长的身体和心。
他躺着看你的一举一动。你拨开秘境，走进伊甸园，看见毒蛇抬头，你咬下那通红的苹果。
没几分钟，他感受到你们的温度相融了。
他的体温比你高一些，你有点温凉，而这样一来，你们达到某种默契的平衡。
从此，你们小小的身影在他心里发生了畸变。
你满嘴白浊抬头看他。
确实是妹妹的脸，但画面太过刺眼。
萧逸挣扎着从这个称不上美梦也不算噩梦的深渊里醒来。
发现已经湿润了一大半。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点想哭。或许是因为贪恋那真实的温暖，又或许是发现原来自己是这样的卑贱。居然这样肖想自己的妹妹。
他做贼似的清洗了自己的内裤。然后一个人坐在床上发呆，再也没有睡去。
从那天起，禁果的种子悄然在萧逸的心里播种，但他发誓，绝对不给自己机会去浇灌它，绝不会让它成长。
虽然后来这种子还是生根发芽，长成伊甸园里的参天大树，吐着信子的蛇一直缠绕，结出禁果之前，已然开起欲色的花。
这些都是后话。
因为这个梦，萧逸一直觉得对不起你，那段时间一直可以保持合适的距离。
他察觉到你们的身体在快速的发生性别的对立，你们都在以惊人的速度发育。
而步入青春期的中段，敏感如你，你以为哥哥真的要远去。
为什么人长大了，就要渐行渐远。
你们开始了第一次的冷战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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