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槐花开了,我就整日坐在槐树下,吹风看花然后发呆。槐序有时就在我身旁看书,两个人甚至能一言不发的一起从日出坐到日落。但大部分时间,我们都各自忙自己的事——槐序大多时候都在蝉阁的后院里习武,我则独自去山上采药,发呆。日子好像就这么一天天的过,没什么波澜,也谈不上索然无味。唯一值得一提的,大概就是夏末时,槐序总要半夜拉着我到槐树下听蝉鸣。夏日的风,即便是夜晚也足够清凉,我享受清风迎面吹来的感觉,耳旁的发丝都随着风凌乱飞扬,
我的意识也似能随风游荡到归雀山外。“南飓”槐序突然的声音唤回了我的思绪。
“你知道吗,蝉在夏日快结束的时候会发出很大的鸣叫声,密集、短促的如同夏雨一般。”他说。我的心颤了一下,猛地把头抬起,莫名期待他接下来的话。槐序仰头看着夜空,自顾自的接着说:“人们把它叫作,蝉时雨。”
时光还是就这样过去了,我依旧过着整理药材,读话本,习医,发呆的生活。槐序似乎总是很忙碌,早晨一起用过早膳后,我们就各奔东西,各自忙各自的事,直到傍晚回到蝉阁用晚膳,我们才能勉强说上几句话。夏日是我与槐序交流最多的时候,他似乎也很享受夏日坐在槐树下听蝉鸣的时光,于是我们时常在夏日默契的坐在槐树下发呆,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又过了两年,槐序连夏日在槐树下呆着的日子都变少了,我傍晚背着药材回蝉阁等他用晚膳,直到日落,月出,才见他回来。我暗想,这样的日子约莫是要结束了,我知道,槐序早晚会离开。又过了一年,民间战乱愈发频繁,百姓流离失所,不少归雀山下的村民逃亡上了山,寻求庇护。我也日渐忙碌了起来,帮着师父和师兄师姐们救治流民,下山采买山上缺的药材。槐序总会和我一起下山,山下并不太平,所幸有槐序在,每次下山我都能毫发无伤的回来。终于,在槐序来到归雀山的第五个夏日,我已经习惯了接济流民的忙碌生活后,他邀我听完了最后一场归雀山的蝉时雨,我还是听见了槐序在晚风中与我道别。“槐序”我认真的把头转过去对上他的眼睛,大大的咧开了嘴角,朝他露出了自我们相识以来最大的一个笑容:“以后还会有好多好多场蝉时雨,槐序,你要活着,好好等着,下一场蝉时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