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早闻司命是个绝世美人，却不苟言笑，”身着墨色撒曳的男人摇了摇手中的折扇，嘴角带了些玩味的笑，一双含情的丹凤眼，笑意不达眼底，“不知今日本王可否有幸见得美人一笑啊？″

莫央早听见有人进门的声音，半晌才将视线从手上的星命盘上移开，待看清来人是谁后她眯了眯双眼，眸色漆深，迎着楚渊晦暗不明的目光丝毫不怯，慢悠悠地站起身，象征性地拱了拱手，发间步摇微晃。

春风拂面，步摇下银铃微响，二人相视而立，相顾无言

再见

莫央撇撇嘴，将手中的司命薄合上，朱唇轻启:

“王爷今日无事？臣这小小的司命府久未迎贵客，不如王爷隔日再来访，臣也好有所准备。″

楚渊今日刚下了朝堂，身上的青色官服还未换下，胸前用金线绣的白虎纹样在日头下折射出耀眼的金光，闻言，道:

“司命此言差矣，”楚渊着着眼前着水云衫的莫央，颜头用朱砂点了花钿，略施粉感便足以艳压京城中不少官门小姐，轻笑道:“皇兄特批司命可对除他以外的任何人不行礼，珠宝成箱成箱地送，得当朝皇帝如比宠爱，你的司命府还会小？还是司命在府中藏了些什么不想让本王撞见？”

莫央未接话，只是唤了外边的待女进来，轻声在她耳边吩咐了些什么又看问楚渊，眼中无甚波转，只是抬手清他坐下，腕间的朱色玉镯隐约可见，衬得肤色更加白皙。

楚渊并未坐下，装作婉惜般摆了摆手：“虽然司命盛情难却，但今日实在是忙得焦头烂额，还是下次来罢。”

莫央被楚渊戏耍了也不恼，只是端起面前的茶盏递到嘴边抿了口清茶，瞥了眼还站着的人，谈谈道：“王爷还是少来臣府中好，司命府中不仅珍宝多，杂物也多，若是王爷不小心碰了什么现了原形，臣倒是无其所谓，玉石俱焚，再入轮回罢了。″

楚洲怔了一瞬，随即道：“那还真是多谢司命提醒了。”

发展

元和殿中歌舞升平，皇帝坐在龙椅上看着下面的臣子们推杯换盛，谈笑风声，忽地又督见左下方的席位空了一席，眼神狠厉了一瞬。

皇宫回廊，灯火通明，空气中弥漫了些酒气，月色朦胧下，无端生了些冷清，楚渊醉了些，身边却也没跟侍卫，深一脚浅一脚地迈回了司命，步伐有些乱了。

莫失开门便看见脸色潮红的楚洲，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右手二指并在他腕间把了脉，确定无甚异样后无奈道：“怎么喝了这么多酒，今日宴会上来了那么多想杀你的人，你往这来的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

楚渊将脸埋在莫央肩窝，那嚷道：“从前不敢唱，现在有了阿央，便想放肆一回。”

莫央用手将他额角汗湿的发别至耳后，顺手将她先前别在楚渊发间的灵珠取下，笑道：“你啊……″

莫央想将楚渊扶进室内，楚渊却突然起身，双手把着莫央的肩，夜色中，他的眼神好像一只鹰，于冷静中携了狠厉

不对，莫央反驳自己，她的阿渊不是鹰，而是凤凰，眼神虽狠厉，却沾了神明与生俱来的悲天悯人的佛性，他是上天送给人世间最好的礼物。

“怎么？”

无人回答。

良久，楚渊才仿若泄下力般，温柔地看着黑夜中莫央发亮的双眼，张了张嘴，又小声道:

“为什么我是凤凰？城中百姓敬仰神，可是神又能怎么样？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在凡世间，不过也只是个凡人罢了，更行况他看我看的那么紧，我又能为我的信徒做些什么呢？″

莫央很少见楚渊露出这样茫然的神情，想必是今日赵毅的死刺激到了他吧，赵毅是楚渊身边跟了十多年的侍卫了，二人幼时便为主仆，又年龄相访，情同手足，却因为…

“若他不是我的侍卫，以他的聪明才智，必定前途大好。″楚渊望见莫央柔情似水的眼顿了顿“阿央，他不过刚及冠……

莫央只是看他

“我是不是……″

楚渊的话语被打断，是莫央掰过了他的脸，按着他的脖颈，踮起了脚，吻上了他的唇。楚渊只觉唇上忽然一片温热，霎时睁大了眼，看见了眼前人纤密细长的睫毛，夜色朦胧间，升腾起了一种暧昧又潮湿的，二人唇齿相依，周周寂静无声。

莫央脚踮久了有些腿软，松开了他，喘了几口气，嘴唇红肿，泛起水光，她看着还有些呆的楚渊，认真道:

“阿渊，听我说，你已经很好了。你在民间设立乡学供寒门子弟读书，在江南开通河道促进商贸往来，在关东建城墙以防百越的侵扰，民间干旱时你开王府粮仓赈灾，水灾时你私下命人去疏通水道……还有很多，即使皇帝再防着你，你也做得这么好了，你虽为神明，却也生在皇家，天命难违，凭心而已。″

“何况佛家说六道轮回，赵侍卫跟在你这样的主子身边也积德行善，下辈子必能投个好胎，不再是你从寒窑中捡出来的样子了。”

楚渊牵起莫央垂在身旁的手，感受着她手心的温度，摇头道“阿央，我不信天命。”

莫央回握住楚渊没有温度的手，神色莫明。

天命啊，实在是太飘渺虚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