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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不息

余光忆糖

我原谅了所有人,却唯独不肯放过自己。

我曾无数次坠入深海,周身是一望无际的黑暗。我轻轻阖眼,浓黑翻涌着的冰凉海水裹挟着我落入深渊,黏稠的浓雾灌入我的胸腔,我享受着将死时的窒息。直到海面破碎,逸散成月光摇曳,星光点燃烛火,我恍然惊起,有些意犹未尽的心悸。

淡淡的熏黄弥漫在屋子里,暖意夹杂着些许黑暗,明明灭灭。正是夜深之时,明月半墙,风移影动,模糊的霓虹灯光影与几点星同醉。我熄了烛火,黑暗一寸寸蔓延,冷意浸入眉梢,恍惚间,绮丽的光影幻化成满屋的蝴蝶翩跹,散了漫天的烟火,一点余烬落入我的指尖,柔和而轻盈。

流光落幕,我重新陷入黑暗。如同曾经无数次经历那般,我蜷在令人熟悉而心安的气息中,啃噬着伤口,解剖了我的尸体,舔舐腥甜的血花。我步入黑暗的廊道,两侧的房间绵延向前,一点昏暗的灯光从木门的缝隙中透出,门后是支离破碎的世界,一支彼岸花凋零在荒芜的土地上,成为灰败世界中绝望的点缀。

我在等,等一场黎明,等一缕风,等那绝望中浴火涅槃的凤。门后的世界在至暗中生出破晓,一点流光溢彩的薄雾喷涌而出,映亮了整个走廊。在我未曾踏足的地方,竟也缠着艳丽的曼珠沙华,如同生生不息的流火,燃尽了此间所有冰冷与绝望,那是热烈的星光。

——2023.1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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