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阿娘从未教江澄说过这些话，不过都是江澄自己的看法。”江澄波澜不惊地缓缓道来。失望的次数多了，便也就习以为常了。

这一次还未待江枫眠开口，江厌离就走上前来，对江澄说道：“阿澄，阿婴他从小吃了不少苦，还只是一个九岁的孩子，你多让让他。”

江澄凝视着江厌离的双眸，他从那双眸里看到了对魏婴真切的担忧与心疼，只是里面似乎已然没有了自己的位置。

“长姐说得是，江澄已经将父亲和长姐让给魏师兄了。至于灵犬，那是阿娘带回来的，江澄不敢擅自做主送走它们。”

江澄自嘲地笑了笑。他的阿姐只记着魏无羡是个九岁的孩童，却全然忘记了她血浓于水的弟弟也不过才八岁啊。

他的阿姐是全世界最好的师姐，却不是一个合格的姐姐。

阿姐，只能是江澄的长姐。

江厌离望着眼前的弟弟，她竟不知她的弟弟何时变得这般不能容人了。

“阿澄，阿婴他······”

江厌离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江澄打断。

“父亲和长姐如何待魏师兄是您二人的事，江澄如何待魏师兄便是江澄自己的事了。”江澄面上毫无波澜，心里却还是微微泛疼：“江澄还要去向阿娘请安，先行离开了。”

魏婴望着江澄离去的方向，他能感受到江澄对自己到来的不善，然而他别无他法，除了云梦江氏，那他便只能露宿街头，任谁都会选择前者罢。

江澄立于清漪园前，凝视着偏院的牌匾。上一世，阿娘再怎么和父亲争吵也未曾搬出群英园，而今，魏无羡来的第一日阿娘就一气之下搬出了群英园。他能感觉到，阿娘和父亲间的隔阂越来越深了。他的父亲正一步一步离阿娘愈来愈远，离他愈来愈远。

虞夫人的侍女金珠见江澄立于清漪园外久久未曾入内便迎了上去，道：“少宗主可是来见小姐的？”

自始至终，金珠和银珠二人都称呼虞紫鸢为小姐，在她们心中，虞紫鸢不是什么云梦江氏的宗主夫人，她是眉山虞氏那个肆意张扬、一身傲骨的虞三小姐，自始至终都是。

“金珠姨。”江澄作为云梦江氏的嫡子，最不缺的便是礼仪。但这一声称呼是出于真心的尊重，而非仅仅源于礼仪。上一世，金珠、银珠二人到死都护在虞夫人左右，未曾离开半步，她们担得起江澄的尊重与厚待。

“阿娘可还生气？”

“小姐个性强，江宗主此番做法实属不妥，也难免小姐会与之怄气。”

江澄微微颔首点头，后抬脚步入清漪园。

“阿娘。”江澄站在虞紫鸢面前恭恭敬敬地鞠了一礼。

虞夫人很显然还在气头上，连带着对江澄的语气也算不上好：“你是来替你父亲做说客的？”

“阿娘误会了。江澄是阿娘的儿子，自是和阿娘一心。”江澄不卑不亢地徐徐道出他上辈子到死也未曾说出的话。

虞紫鸢看着半大的儿子，在着偌大的莲花坞里，她的心里多多少少有几分慰藉。又听江澄接着说：“我是阿娘的儿子，是云梦江氏的少宗主，亦是眉山虞氏的少公子，阿娘放心，您的儿子定是不会比任何人差，更何况魏婴一介家仆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