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宁是你什么人?”唐老爷死死盯住方右,唐知忍着胳膊上的疼痛去拽住他,免得他一个激动惹怒了对方大家都要重开。
就在他们顺着那个陌生人指的路上去到达最顶端时,一只巨大的鹰从天而降,她还以为最终还是逃不过被怪物吃掉的下场时,鹰俯首低头,露出背上的一个带着类似跳傩戏时戴驱邪面具的人。
唐知又不蠢,很显然这个人就是岛上爷爷不愿意惊动的对象之一。
奇怪的是,对方并没有立刻要了他们的命,反而将他们带到这里,见到面前的男人。
方右并不在意将死之人的态度不好,他只咧嘴一笑,满意的看着唐老爷害怕的神色:“怕什么,方左不是你看着他死的吗,难道还能人死复生哈哈哈哈哈哈哈~”
唐知惊骇的看向唐老爷,下意识喊道:“爷爷……”
张海盐和张小蛇对视一眼,张小蛇不知道他挤眉弄眼干嘛,一巴掌糊他脸上。
“呸——tui——”张海盐嫌弃的皱起脸,“你洗手没啊。”
刚才在下头可是用手放过水的,不会就是这只手吧?
张小蛇冷哼一声,不搭理他。
张海盐这人就是,越搭理越来劲。
见他不理自己,张海盐又扭头去看旁边的沈昭,沈昭身后站着个拿着剑的男人,那男人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张海盐只瞅了一眼就被对方瞪了过来,连忙收回视线不敢再看他。
张海盐去找沈昭,戳戳他肩膀,见人看过来才小声的问:“这什么情况啊?”
沈昭撇嘴:“唐老头多大我多大,他孙女都不知道,我知道什么?”
张海盐又瞥向中间那群人,方右手里拿着一只毛笔,但并非写字作画的姿势,反而像拿着根棍子,对方在他惊诧的视线里,直接笔尖朝下对着唐老爷的胳膊捅进去。
“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
唐老爷发出惨叫,与之不同的是方右猖狂的笑声。
唐老爷努力忍着疼痛,脸上发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滑下,养尊处优数十年的人难得低声下气,哀求道:“是我对不起方子宁,但是我儿子没对不起他啊!”他一把拽过唐知,让方右看她那张和他儿子有三成像的脸,“这是他的侄女,当初都还没出生,什么都不知道啊,要是他们还在,肯定不忍心——啊!!!”
他的话被方右打断,方右顺着贯穿他隔壁的那只笔一拧,那笔好似比剑刃还利,将他胳膊划断半截,让他胳膊将掉不掉的挂在肩膀上。
张小蛇呕了一下,张海盐咋舌,给他顺了顺背:“不行啊,还得多练多看。”
张小蛇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只希望以后不要再遇到这样的变态。
方右伸出带血的手,擦掉唐知脸上因恐惧害怕而流出的泪,将唐老爷的血弄了她一脸。
“哎呀,人老多忘事。你不杀方左,你儿子也不会死啊。你都不在意自己儿子的命,我还要在意哥哥情人的侄女吗?”
在对方惊恐的目光下,方右一把抓住唐知的脖子,缓缓用力:“叛逆的儿子哪里比得上养这么多年乖巧的孙女啊,对吗?”
疼痛和窒息感让唐知面容扭曲,唐知想起小说里小哥会救不想死的每个人,小哥这个族长都这样,他的族人也不会差吧?她双眼含泪的向着张海盐他们伸出手,目光祈求,张海盐可不想惹祸上身,立刻低头,连带着将张小蛇脑袋也扒拉下去。
两个人埋着脑袋,张海盐对着张小蛇小声嘀咕:“自己家的恩怨扯别人干嘛,以后遇到这种离远一点,幸好族长不在,不然难说。”
沈昭瞅了他俩一会,收回视线。
“老八。”沈昭听到身后的七叔开口,然后八叔方右带着笑意的脸就看了过来。眼中空无一人的狂傲和癫狂的笑意在看过来的时候散了个尽,见沈昭一脸意犹未尽的看好戏表情,方右眉头飞快一皱,又恢复嬉皮笑脸的模样,笑吟吟的开口道:“阿昭,你说八叔要放过他们吗?”
沈昭双手一摊,毫不客气:“八叔你都不知道,问我我就更不知道了。”
方右是个极其自我的人,以前抢自己东西的时候不见他这么寻求自己意见,现在问个锤子啊。
方右喉间溢出笑声,手一甩就把唐知甩了出去,“既然阿昭发话了,那我就放你们一马。”
沈昭:?
啊?我吗?
唐知趴在地上捂着脖子上的乌痕喘息,知道自己穿越后一直以来的欣喜和优越感此刻荡然无存。
她现在才无比清楚的意识到,哪怕只是一本书,但真的身临其境时,那就成了一个世界。
她看着那个恶魔一步步靠近,根本不对他口中的放一马抱有希望,缓缓闭上眼睛,遮去眼底的绝望……
——
张起灵被搬运的途中醒了一次,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到晚上了。
也就是他身体好,换个人不说长睡不起吧,但至少也要卧床修养个几天,起码也得睡个一天才醒。给他换衣服的时候沈昭发现他背上被那个怪兽抓了一爪子,衣服都黏在伤口上,弄得他都不好意思再用蛮力去扯下来。
空梧倒是很利落的把衣服撕下来,脸上笑容像是看见什么天材地宝,热切的不像话。
空梧握紧那浸着血的衣服,拿到鼻尖狠嗅一口,哪怕沈昭露出一脸看变态的神色也不在乎:“他这血倒是珍贵,等你玩完了,让九叔也玩玩。”
沈昭翻个白眼:“我可没玩,他厉害着呢,我要留着他”。
空梧闻言一笑:“越厉害的人,越不可能甘心偏安一隅。”
哪怕是他们,难道就是真心自愿待在这岛上吗。
空梧带着沾有麒麟血的碎衣服走了,剩下沈昭看着面前血迹斑斑的脊背和一旁上好的药物无言。
他一边给张起灵上药,一边想:自己现在好歹也是这人的救命恩人,他要是实在不想把武功绝学教给自己,那也得留下些什么,不然自己不是亏大发了么。
—
落日余晖透过窗照射进来,落到张起灵脸上。
神智从浑噩中清醒过来,最先感知到的就是身体的疼痛不适。
他意识自己先前晕倒过去,瞬间坐起,双眉轻蹙,目光警惕的打量着周围,采光很好的宽敞屋子,内置两张床,衣柜一个,桌椅数张,不像危险或关押的地方。
然后就看见沈昭坐在对面床上啃着苹果,顺手在一边桌上拿了个苹果甩过来,一边嚼一边问:“找什么呢?”
张起灵下意识抬手接住,低头一看,又抬头看向沈昭,眼神中有些不解。
“给你的,苹果。”沈昭解释道,然后指了指自己手中的苹果,“我吃着呢。”
说着 ,他又啃了一口,在嘴里嚼嚼嚼,证明没说假话。
张起灵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苹果,又抬头沈昭,最后视线落在他腿上的白纱上,上面还有着层药泥 ,问:“你……挨打了?”
“你才挨打了呢!”沈昭没好气的翻个白眼。不就包扎的夸张些么,懂不懂什么叫卖惨啊。他指着脚上厚厚一层不不知道是啥的泥状物,说:“要不是让我三叔包这样,你现在还有机会躺着疗伤?”我妈还不早把你扔出去了。
“谢谢。”张起灵低声说道,声音有些沙哑,但足以让沈昭听清。
沈昭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客气。张起灵的目光又移回到手中的苹果上,刚醒来他只想洗漱一下,不怎么想吃东西,但这又是他特意给的,不吃好像不太好……
“其他人呢?”他纠结一会,决定找个话题避开吃苹果。
沈昭啃了口苹果,他刚才差点被口水呛到,这次就吃完才空出嘴说话:“都走了呗。唐老头被我妈请去谈了个话,出来后就带着他孙女和儿子的骨头盒子走了。”
不过回去了也是死路一条,回家就倒。
“你那两个族人倒是想等你一起,被我九叔放了两碗血坚持不住也先走了,叫你回去后到老地方找他。”
空梧本来还没打算放他俩走,沈昭就在中间搭了个线,正常人的血是体重的百分之八,他便帮两方定下契约,空梧放他们离开,他们之后隔段时间就得通过空梧养的小可爱寄回来一些血,直到数量够了才放过他们。
“行了你,”沈昭拍拍床,“好好趴着吧,等我苹果啃完再给你换药。”
张起灵依言趴了回去,顺便把苹果放到桌上,他眼睛在屋内打量一圈,最后目光又落在沈昭身上,沈昭被他盯的食欲上涨,几口吃完苹果,把核放桌上。
别说,这张脸还挺下饭。
拿帕子擦了擦手,沈昭把桌上药箱打开,将要用到的药粉找出来。药酒在张起灵旁边的床柜子里,他把张起灵身上给他换上的衣服掀开,叮嘱道:“先用药酒洗一遍,那怪物爪子有毒。有点痛啊,忍着点,别躲。”
张起灵腰上的伤口在烛火下显得狰狞而恐怖,但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痛似的,任由沈昭用药酒清洗伤口,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要不是他身体微颤,冷汗直流,沈昭真当他没感觉了。
清洗过后,沈昭把药粉均匀地撒在伤口上,再用干净的绷带包扎好。整个过程他都静静地躺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好了。”沈昭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脑袋,“谁教你这样的,痛了也不说,受伤了也强忍着。药上好了,这几天不要沾水,伤口很快就会好的。”
张起灵嘴唇微张,溢出一声喘息。他侧头看了一眼沈昭,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收回了视线。
痛了是不能说出来的,那样会暴露弱点。
沈昭拖搭着鞋又回到床上躺着,“这几天你和我一起住,一日三餐都有人送。我妈也真是的,我都多大人了还来禁闭这套。”
张起灵没有说话,沈昭也不需要他说话,他自小话多,一个人说的也挺起劲,“你当时是怎么在半空中翻身的啊?不会觉得没着力点吗?”
“一种身法技巧,需要借助气流和身体的协调性来实现。”
沈昭瞪大了眼睛,没想到他会这么认真地回答自己的问题。
但是良机难得,他趁热打铁道:“那你伤好后就教我几招呗。”
等我学完了,再让毒发作。
嘻嘻。
对,沈昭这个由一群大坏蛋教出来的小坏蛋,怕张起灵当个锯嘴葫芦不愿意教他让他回本,便找了好久库存找到其中最厉害的毒死全灌张起灵嘴里了。
太阳已经落入海平面之下了,窗外暗了下来,灯火摇曳下,张起灵侧眸看他,平静道:“好。”
哇,这么配合?
沈昭眨眨眼,吃了一惊,缓了会才缓过神来:“好哦。”
看在他这么配合的份上,就算他反悔了,自己也不会让空梧把他尸体拿走做实验的。
天呐,我真的好善良啊。
沈昭不要脸的在内心夸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