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还没反应过来,风瑾瑜已经开始抱腿痛哭,疯狂求生:“温大人我知错了啊!我都是被迫的啊求你原谅我吧!!”
温玄机强忍着把腿上的东西踢出百里外的冲动,试着往外拔,却怎么也拔不动,她不由怒笑道:“知错要改,你的诚意呢?”
风瑾瑜义薄云天,一脸光荣献身地嚎道:“温大人你放心!从此以后你就是我风瑾瑜的亲爹,你叫我往东我绝不敢往西,上刀山下火海义不容辞!!”
温玄机悠悠道:“爹让你做什么都行?”
风瑾瑜十分孝顺地应道:“爹您说,儿子一定答应!”
“把你背后那人供出来吧。”
“……”
卡壳来得太突然,风瑾瑜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眼泪,松开了抱着温玄机的手,无奈道:“温大人你开什么玩笑,既然能支使得动我背后必然不简单,我要是泄密了,那日后就等着被灭口啊。”
“帮着你得罪人,我亲爹知道了一定会打断我的腿的!”
饶是温玄机脸皮够厚,对风瑾瑜这变脸如翻书逢人就认爹的本事还是佩服得五体投地,闻言十分理解道:“那不如你爹我打断你的腿呢?”
风瑾瑜顿时又嚎了起来:“大人啊我对你的忠心天地可鉴,除了供名号你让我供其他什么都行啊!”
温玄机被激起了兴趣,她注意到在场其他十几个人用难以言喻的表情怒瞪着风瑾瑜,先发话让风瑾瑜站起来,对方登时配合地站在她身后,样子十分狗腿。
这时众人反射弧也都拉回来了,都意识到一件事:风瑾瑜是细作,而且还背刺了!
杜子兰是第一个作出反应的人,他脸色由铁青变为通红,皆为怒涨之色,愤恨地想指着风瑾瑜,却碍于温玄机放下了手,怒气冲冲道:“是你!是你把迷香放进我包袱里,你还骗我去西面处理迷香,就是让我去解阵!”
“风瑾瑜!你为什么要害我?”
面对指责,风瑾瑜在温玄机背后阴恻恻地笑着,半张脸埋在刘海里阴沉抑郁,音调低沉地缓言道:“当然是因为……”
“你一年前在红袖招抢走了我的小香兰!!”
杜子兰不可置信:“哈?!!!”
众人亦是一脸一言难尽。
如果沈儒生和穆念慈被众投京都两大名士,那么沈琛琲和风瑾瑜算是公认的京城两大纨绔了,偏偏这两大纨绔,一个背后是受万人敬仰尊崇的帝师,一个背后是身居高位的右相亲爹、长公主婶姨、表哥北锡王,满门清贵,名副其实的贵公子,在众少年中一直都是被捧着的角色,即便是知道风瑾瑜做事不地道,恐怕也没人敢给他甩脸色,甚至是杜子兰,得到这么个幼稚气的答案也不敢过于追责。
温玄机咳了一声,命他们收拾好东西准备准备上路,带着风瑾瑜走远了点。鉴于昨夜到今早温玄机一系列行为,没人敢再在她面前耍心眼,敬畏之余还有敬佩,都老实去干活了。
温玄机正往外走,发现沈儒生没跟上来,转头向他眼神示意,对方立刻心领神会走过来。
此时温玄机终于有机会,忍不住吐槽道:“我给你匕首是让你防身的,谁让你恩将仇报用来捅我了!”实际上只是划了一道,且事出突然合情合理,但温玄机认为不说狠一点不足以突出事情的严重性。
风瑾瑜在一旁瞪大双眼乖乖看戏。
沈儒生也不辩解,非常诚恳地道歉:“抱歉,下次不会了。”
温玄机还想趁机再骂两句找回昨天丢失的场子,但看着沈儒生垂着眼一脸乖顺的样子,金黄色的阳光在他长长的睫羽上打下一片阴影,温润的面庞有如暖玉,登时气消了大半,瘪瘪嘴没说什么。
沈儒生见她消了气,适时问道:“背后的人你猜到了?”
温玄机不以为意道:“知道莲花阵的能有几个,熟悉我设莲花阵学艺不精习惯在西门留阵眼的又有几个。”
风瑾瑜听到这,忍不住问道:“原来大人您知道啊,那您还问我干什么?”
温玄机道:“你这么聪明自己猜猜看喽。”
风瑾瑜见温玄机没有追责之意,吊儿郎当起来:“背后知道是一回事,人前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我要是说出来,那我表哥就明摆着就和名门贵子结怨了,您就是诈我呢。”
温玄机看风瑾瑜一脸洋洋得意,笑岑岑道:“哦—你怎么知道我刚才不是在诈你呢?”
风瑾瑜脸色一变,转眼他似又想到什么,脸色更加难看起来:“那杜子兰刚刚……”
温玄机贴心地应证他的猜测:“没错,刚刚说我知道陷害杜子兰的人,也是诈你的。”
“风瑾瑜,你真的很聪明,但有时候,聪明反被聪明误。”
“你设计了杜子兰,但你知道杜子兰的出现有漏洞所以被发现也不会有重责,放心让他背锅,你不敢赌我是不是真的知道,所以及时承认以求利益最大化两边都不得罪。”
风瑾瑜眯起眼沉默了半晌,才慢慢咧嘴笑了起来,低头笑了好长一段时间,方止笑连连叹道:“厉害,厉害,温大人,我不该小看你,怪不得我表哥这么看重你。”
温玄机挑眉反讽:“无福消受。”
风瑾瑜也学她的样子挑眉,唇角微弯:“为表诚意,我把我表哥一年前插在军营的探子告诉你吧。”
风瑾瑜接连报了几个人名,就这么随意地把他表哥卖了,温玄机一一点过,就让风瑾瑜回去了。
风瑾瑜讶然:“你就不怕我骗你?”
温玄机并不理会:“哦,滚吧。”
风瑾瑜见状很失望地摇摇头道:“没趣。”
目送着风瑾瑜荡悠悠晃回去的身影,沈儒生淡道:“还小。”
温玄机自然明白他在指什么,慨叹道:“小小年纪就有此番心计,长大了我怕是对付不动喽。”
沈儒生微微一笑,道:“等他们长大,我们该告老了。”
温玄机听此不禁调侃:“不是吧沈大人,人到中年就要早退,你舍得下江山社稷,只怕江山社稷舍不得你。”
沈儒生定定地望向远方,道:“纵操控江山万里,却难拥春风十里,不知是幸是哀。”
“人才辈出,江山迭代,从来没有谁舍不得谁,不过顺势而为罢了。”话中没有惆怅,却有一种莫名的无奈。
说完,两人都沉默了下来,不知陷入了何种思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