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都酷炫狂拽的温大人大概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人怼到理屈词穷,不过她很快从别的地方找到安慰。
温玄机冷眼看向一旁好吃懒做听八卦的众人,斥道:“看什么看!是打算让本官给你们生火吗?要不要还给你们铺床叠被啊?!还不去给我找干枝,一群废物!”
众人于是作鸟兽散了。
等一应事宜准备好后,十几个人围着篝火取暖,拿出干饼充饥,有些人捱不住寒冷,已经睡过去了。温玄机拿一根粗树枝倒腾火堆,沈儒生坐在她旁边喝药,带着泠泠苦香的药味萦绕在身周,她微微皱眉,忍着没后退,觉得倒也能勉强适应。
不过她还是忍不住嘴贱:“你这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喝药,有那么好喝吗?”
沈儒生已不复先前的冷峻,听她搭话面色缓和不少,温和地道:“还不错,要尝尝吗?”似乎并没感受她言语中的讽刺。
温玄机果断拒绝:“不了,你这药有多苦我是领会过的,别想骗我。”
沈儒生笑笑,抓住了她言语的漏洞:“领会?你偷尝了,什么时候?”
温玄机被拆穿也不羞赧,双手撑在脑后作势躺下,一条腿横搭在另一条腿,姿势十分闲散,回忆道:“之前在安州查案的时候,你天天喝我还以为是什么宝贝东西呢,尝了一口苦得我吃了大半罐子的甜杏。”说着啧啧称奇:“就那破药你居然能每天面不改色当水喝,佩服佩服。”
宋连此时不满插嘴:“温将军,良药苦口利于病,请你尊重我的医术。”
温玄机无所谓地晃了晃腿,不置可否。宋连纵然心道一万遍粗俗,也不敢当面骂出来。
“是药三分毒,若无病就不要乱喝。”沈儒生喝完一碗药,递给了宋连。
“知道了知道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温玄机摆摆手,不耐烦地回应,“你今天拒绝走时义正言辞,那你是想到什么办法了?”
沈儒生淡然道:“你若嫌我啰嗦,那我还是不说了。”
“……你什么时候嘴皮子这么厉害了?”温玄机怒瞪了沈儒生一眼。
沈儒生道:“师承高人,颇有所得。”
温玄机登时回应:“何方高人?等我碰见抽他一顿。”
沈儒生道:“你。”
温玄机:“……”
真他娘的邪门了。
她温玄机一世英名,向来只有欺负别人的份,竟然说不过沈儒生一个病秧子。
沈儒生见她一脸郁闷,颇有些忍俊不禁,他拢了拢袖子,云淡风轻地道:“暂时没想到。”
“……”
温玄机目光深沉地从上到下将沈儒生看了个遍,一言难尽道:“你在开玩笑吧?”
沈儒生认真道:“沈某从不开玩笑。”
温玄机扯出一抹假笑:“你最好祈祷对方没那么聪明,我们还能多玩几天躲猫猫,要不然,你留下就是找死。”
沈儒生也回笑道:“根据我认识你这么多年的经验,一般你说了这种话,我们很快就不会安全了。”
温玄机仔细思索了一番,竟然觉得这句话毫无问题,十分赞同地点头。
宋连听他们对话,隐隐心中不安,却见这两人仍是坐在一块谈笑风生,毫无动作,仿若混吃等死,不免急躁,问道:“既然有危险,不如现在就赶快离开吧?”
温玄机懒洋洋地道:“懒,不想动。”
沈儒生闻言也道:“同感。”紧接着闭上眼,竟然是真的打算歇息了。
宋连:“……”沈大人,你变坏了。
听了温沈二人一席话,宋连本就不耐苦寒的环境,便更是心里焦躁得睡不着,半夜意识混浊间闻到一股怪异的香味,紧接着似乎有金器铿将之声从很远处传来,但不久他就失去了意识。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射进破庙的时候,睡着香甜的梦的众人是被一脚踢醒的。
猛一醒来,一股刺鼻的血腥味直冲大脑,伴随着寒风扫掉了还在缠绵的困意,眼往四周一扫,不是家徒四壁,而是四壁空空,就一个破神像还在那挺立,四面都是积雪与草坪,还有横七竖八的尸首。
踢人的那个人自然是温玄机,已经换了件绛红色交领右衽半袖暗墨云纹衫,外搭玄黑长袍,一身干干净净,抱胸冷眼看他们,好似在看一群废物。
沈儒生坦然自若上前将还晕着的宋连扶起来,谢少安就去扶他另一只手。
“你受伤了吗?”逮住沈儒生,宋连劈头盖脸先是一句问。
沈儒生给了他一个宽慰的眼神,安然道:“放心,我没动手。”
谢少安在一旁插嘴道:“想动手也没机会啊,温将军设的机关威力真大,嘭得一声,人全没了。”
那群公子哥见了倒地的尸体和几人的对话,哗然一片,风瑾瑜抢上前来:“什么时候设的机关?我们明明都在一块,怎么会没有发觉?”
一声嗤笑响起,温玄机用手有意无意地抚摸手上的剑,嘲讽道:“要是都能让你们发觉了还对付什么刺客?干脆排排躺等着人拿刀捅吧。”
众少年闻言面子上有点挂不住,却敢怒不敢言。
此时一少年有意热场面,便道:“我半夜仿佛闻到了一股异香,那香我曾有幸见识,是西边产的奇花所制,威力较之迷香有过之无不及。”
温玄机此时来了点兴趣,开始正眼看那个提出异香的少年,缓缓道:“接着说。”
那少年一顿,大概没想到温玄机能搭话,闻言续道:“这种香不算贵,但受官府严格管控,在各地都流通极少,且只用于捕猎大型牲畜。”
风瑾瑜这时也思索着道:“可是,江湖中存在杀手组织,朝中也会有人豢养暗卫,这种有权有势的虽少却也有一定数量,依靠迷香找动手的人恐怕不容易。”
一人一脚跺地,不忿道:“我们都是世家子弟,哪个不是非富即贵,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对我们动手?”
温玄机正听着,此时不禁冷笑道:“再非富即贵,你现在也不过是手无寸铁的窝囊废罢了,区区迷香全都被放倒了,你们整天在北疆军营都去当花瓶了吗?”
“总想着靠背后的父族母族,你们又怎知他们不是为你招来祸患的缘由之一呢?”
“小朋友们,记住哦,只有自己有能力,才能保障自己绝对的安全。”
“比如现在,小窝囊废们,我想杀你们,你们抵抗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