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
梅园。
秦夏年扔给张于清一把扫把,接过后,他提起木桶,道:“你扫地,我浇树。”
张于清转身抬眼,石阶的凹处装满上雨水,昨夜下了几场大雨。
刚想说,不用浇水,可他早已走远。
梅花瓣落满地,不远处有一亭子,有一女子坐于石凳上,女子眉毛细而弯,脸上有一点点雀斑,双眸清亮,头绑着包头盘头,发上戴有花钿,一身青衣,整个人端庄秀丽。
像是府上的小姐。
女子扭头恰好看到张于清,向他招手,示意他过来。
张于清大步走到她面前,女子递给他一个玉佩,正看着玉佩疑惑时。
她单手支着下巴,淡然一笑,开口道:“你拿这玉佩去张奶奶那,说这玉佩算是还昨夜借的钱儿,顺替我问个好,完事儿再去膳房,端几个糕点过来。”
女子补充道:“还有,唤张姐姐过来,陪我赏花。”
语速极快,生怕别人听清似的。
但张于清听清,弯腰行礼道:“是。”
他转身离开。
秦夏年双手提着两桶水来,见张于清未有扫地,放下木桶,拦住他问:“诶,你做甚?”
张于清转头,淡然答道:“有人唤我去做事。”
秦夏年长“哦”一声,刚碰着木桶,张于清又转头问:“那姑娘是谁?”
“她啊……”秦夏年四处张望,目光在亭子中的女子身上停下,答道:“林逢秋,一般都叫林三姐。”
张于清又问:“张奶奶和张姐姐的住处在何处?”
“张奶奶在康逸院,张姐姐在红莺院”秦夏年又道:“你见张姐姐的时候,可别多嘴,她父母前几日逝去了。”
张于清沉思一会,“嗯”了一声后,再次想告诉他别浇水,这次依旧走远了。
罢了,完事后再说吧。
康逸院前。
张于清轻敲了三下门,不一会,门推开,开门的人是一个姑娘,“做甚?”
“林三姐唤我把这玉佩给张奶奶,说算是还昨夜借的钱,顺替林三姐向张奶奶问个好。”
“噢——”那姑娘笑道:“今早张奶奶去庙里了,你先把这玉佩给我。”
她伸手去拿玉佩,张于清顿感不对,立即收回手,她拿了个空。
那姑娘的声音狠厉,怒道:“这是做甚?!”
一道沉重且沙哑的声音喊道:“何人在此喧哗?”
那姑娘身子一怔,回头看去,一位妇人大步上前站在两人中间,各瞧一眼问:“怎了?”
那姑娘一时说不出话,张于清先开口:“林三姐唤把玉佩给张奶奶。”
那姑娘眼瞪大,咬着红唇,瞬间变脸,轻声道:“我也就想帮他送去,可他不肯,我……”
声音越说越小,又听不清,跟蚊子似的,像是装不下了。
“好了!”妇人瞥了眼那姑娘,道:“此事老身已有定论。”
妇人看向张于清,“我是张夫人的贴身丫鬟,此玉佩我帮你给张夫人。”
张于清放心将玉佩给她,“林三姐说,这玉佩算还昨夜借的钱,顺让我替林二姐向张奶奶问好。”
“嗯”妇人问:“你在哪做事?主儿是谁?”
他答了后面的问:“没有。”
张于清感到她话里有话,又道:“过几日我就要走了。”
张于清语文是差,但不代表他没情商,没眼力劲。
妇人又“嗯”一声,眼神有些遗憾。
张于清行礼道:“那我先告辞了。”
他离开时,听见身后妇人的骂声。
“你怎如此贪财?也就一小玉佩便让你忘自己姓名?!”妇人怒道。
那姑娘支支吾吾:“奶奶……她老人家又,又不缺这…一玉佩,我就……拿了……又有何妨呢…?”
“拿?你这叫偷!随我到张夫人那!”
张于清忍不住回头一望,妇人拽着那姑娘往屋里去。
……
红莺院。
张于清依旧敲三下门,门未开,而是有一女声隔着门道:“我不想见人。”
声音娇弱而温婉,带着很重的抽噎声,并且十分耳熟。
张于清怔住一会,咽下一口水道:“林二姐想要张姐姐你陪她赏花。”
“我身体不适,来不了”张姐姐又道:“你走吧。”
“告辞。”
张于清不好再说什么,转身走了几步,止步,回过头。
这个声音……真的很像她的。
可惜时候对不上。
……
梅园。
张于清将三碟桂花糕端来,放在石桌上,“张姐姐说她身体不适,来不了。”
林逢秋问道:“路上还发生什么趣事?”
张于清翻译:怎么这么慢?是不是趁机去玩了?
“去张奶奶那时,有一姑娘要拿走玉佩,被张奶奶的丫鬟拦下了,说了几句话。”
“嗯”林逢秋拿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咽下,抬眸看张于清,微微一笑道:“糕点不错,尝一块吗?”
“谢谢!不用!”张于清慌忙摆手道。
“今日气候不错,张姐姐不来陪我,不如你来陪我,如何?”
“我还有一二杂事,怕是无时伴林二姐”张于清婉拒道。
“那……吃个糕点再走,如何?”
张于清无奈,拿起一块糕点吃进口里。
林逢秋喃喃道:“估计想拿玉佩的姑娘是林送冬,我的妹妹,她贪财的很,今后遇到她就绕着点走。”
“是。”
张于清转身离开亭子。
他拿起一旁的扫把,准备扫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