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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你而生,为你而亡

魔法海萤堡—魔海小短篇

向你而生,为你而亡

我是冰川的女儿。我的灵魂,我的血脉早已被海洋,被自然,烙上不可磨灭的很痕迹。

我真希望这是苗疆的蛊。

可是,为什么世界以痛吻我。

我感觉到了…

冰川,每一处都散发着化学物质的刺激气味;生灵,在骨瘦嶙峋的躯壳下,忍受着核辐射带来的变异折磨。

我看到了…

我还是喜欢旅游,我坐在破旧的渔船上,海风为什么还那么温柔啊,慈母,你的双手抚过子女伤痕累累的面颊,我却希望你离我远些。

别被我污染。

冰岚城,那个承载我梦想和信仰的地方。姐姐,你为什么骗我,冰岚城再也不是净土了,极北之海,也成为了被污染的诺亚方舟。

我做了一个梦…

人类世界,海昕告诉我,人类小朋友有好多可爱的动画片…

可是…能不能告诉我…如果连冰公主都消失了,连艾莎女王都失去魔法了,连灰太狼都不再爱着自己的家人了…

我还会存在吗?

悦悠岛毁了…以前,我很喜欢坐在贝石滩上乘凉,吹着陶笛,伴着晚风,那时我认为日子会一直这样平安下去…

后来,我再也没有离开冰岚城。

我不想失去了…

在悦悠岛只有离别…

海昕夏凡坐船去内陆的时候我没去送别,因为我害怕她们接受不了我这个样子。

我偷偷的坐在礁石上,望着远去的船,她们还是那么天真顽皮,在甲板上打闹,谈论着下次见到我的时候…

永别了…不是吗?

冰岚城更冷了…

我坐在房间里,真丑,镜子里那个丑八怪,脸上都是干涸的血,透着不正常的绿色。全身如同龟裂的土地,皮肤松弛下垂…

我真恨,抓起手边的梳子砸向镜子,玻璃四分五裂,地上每一片玻璃,都倒映着那张可怖的面容。

姐姐就站在门口,她没说话,我也没理她,只是过一会她就走了,我看到房间的地上开出好多冰莲花来。

我突然站起来,想要走出去,我听到背后高跟鞋的声音,不远不近,我不想回头去看,不想仔细去想,只想往前走,我真讨厌,为什么没有神啊,即使有,为什么那么残忍,让一个冰川的孩子临死前听遍哀鸣,在痛苦中永困这个世界吗?

我想去北极看看。真无能,想吹陶笛,却早就忘记了乐谱…

至于我的陶笛,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冰天雪地,万物寂寥,我听不见北极熊说话,看不见冰川浮沉。

我的眼睛好模糊啊…

我好累,想睡一会。

万籁俱静之中,我听到有人在哭,是姐姐吗?她在怪我蠢吗?用自己微薄的力量对抗恐怖的辐射污染吗?

姐姐,这份礼物,希望你喜欢…

我向自由而生,为自然而亡,欢喜好,悲哀罢,我看遍世间繁华,被人的贪婪自私蚕食殆尽…哪怕是梦呢…也算无悔了…

我是大海的儿子,我的呼吸,我的心跳,随波涛而起,随潮汐而落。

我大抵是病了吧,而且病得不轻…

我好像发了疯,身边一切反光的东西被我通通砸碎,城堡里好安静,仆人们大概吓得不轻。

我躺在床上,一遍又一遍,疯狂的抓着自己的脸,好疼,好疼…

我看不见了,也听不清了,我动不了了,只能靠着营养液强行维持生命,好烦,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能不能快点结束啊…

我不想看自己的脸,但一闭眼就浮现出来…

那张可悲的,长满绿色鱼鳞的,龟裂干枯的脸…

他们都说我瘦了…

我不想听,我不想管,我太疼了,好想立刻疼死啊!吃一口东西,喉咙就如喝了核污水一样难受,好痛…为什么…为什么…

我还能听到一些声音,外面,民众都乱了,他们祈祷,他们跪拜,他们甚至用自己的生命妄图换取海神的怜悯。

谁来怜悯呢?

鲸鱼巴士离开了,他也被污染了,一鲸落,万物生,可为什么,他死的时候浑身被缠满渔网,鲜血淋漓,嘴里和胃里塞满了各种垃圾,他的眼浑浊,嘴巴张得很大,我不敢想象他死的时候有多么绝望啊…

维勒经常来看我,我不想想象他的表情。我一遍又一遍扯掉手上的针,歇斯底里的哭叫着让所有人滚开。

所有人都不想出我为什么突然变了性子,我自己也不知道。

但是,如果一个人承担了所有人的辐射反噬,他理应会疯掉。

他不敢惹怒我,只敢小心翼翼的坐在我身边,尽量挑些轻松的话题来说。

我还是听出来了。

果果和明杰两姐弟,我真担心他们,维勒说他们离开了海萤堡,他们也被污染了,可是离开这里他们能去哪呢?我好烦!我怕他们走,又怕他们不走,更怕他们永远留在这里。

庄儿这几天非常忙,忙到她注意不到自己增长的不适,在她发现自己身上长满可怕的辐射纹路,我想她大抵恐惧极了罢…

紫平…她还会和果果拌嘴吗?还是已经陪着她那些美丽的饰品长眠于海底?

我真的好烦,为什么我会死,我不想死,可我更不想活着!这张怪物的脸,这个污浊的灵魂,到了哪里都是祸害啊…

还有一个人,我放心不下的…

他应该更忙了吧…有我这个软弱没用的儿子,他大概是恨我的吧…

恨我的出生夺走了他心爱的皇后,恨我不用功修炼,恨我没有主见,恨我是他的儿子吗…

父亲,你能允许我称呼你一声父亲吗…

你大概也听不到了…

我完全失明了,耳鸣不断,喉咙被巨大的肿块堵住,我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我好疼啊!好疼啊!!好疼啊!!!

我还是那么疯狂,试图扯下脸上的东西,除了把自己的脸抓的鲜血淋漓之外,我什么也干不了了。

维勒不来看我了,好孤单…

城堡里死一样的安静…

他呢?

他应该很开心吧…

不用再做我的影子了…以后在这世界上,海达王子这个人就不存在了,很快就被忘了 …

而你…就是你自己了…

这大概是我能想到唯一开心的事情。

我开心一点了,这些日子,不用吃药了,不用打针了…

我不想再去感受了,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我也不想再当大人了,最后几天了,让我当一天小孩子吧,吃到糖就很开心,不打针吃药就很开心…

可我还是很疼…

诀别到来了吗?

我感觉身体好轻啊…

我紧紧闭着眼,唯一不同的是那滚烫的胸膛一点点冷却,起伏的胸口也趋于平静。

有人紧紧拉着我的手,我想说他弄疼我了,可我早就说不出话了。

我感觉冰凉的眼泪砸在我的手上。

谁来接我?

灵魂如果会哭的话,我想我现在快哭晕过去了,妈妈来接我了,她抱着我,用小时候那样温柔的声音和我说话,她给我擦干净脸,我却挣脱开她,跑回自己的身体旁边,紧紧的抱着床边的人…

爸爸,再见…

还有魔达…他应该是开心的吧…他不是我的附属了,他是他自己了,我好开心,他要有他自己的人生了…

生如夏花,死如冬雪,我希望下辈子我能做到…

永别了…

海达…

听到他的死讯,让他失望了,我不开心…

我想,我大概就是这样一个矛盾的人吧,我想推开你,划清和你的界限,可是我又不舍得你离开我…

我大概成了人类口里的流浪汉吧…

海萤堡毁了,冰岚城变为遗迹,魔法世界也满目疮痍…

人类还没感觉到吗?

我想回悦悠岛,哪怕只有一点点我们曾经的痕迹呢?

悦悠岛…没了…

这不是悦悠岛!这只是一个…和悦悠岛使用同样皮囊的荒岛,只是都有旅馆,小吃摊和灯塔罢了…

我真蠢,竟然妄想自欺欺人…

我其实不懂,为什么我曾经那么追求力量,我想得到什么呢?王位,力量,身份,还是别人的认可…

我不想做你的影子…

我真是个贪心的人啊…什么都想得到过,权利,身份,地位,朋友…

可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我生自黑暗,本就是阴沟里的老鼠,见不得光,本该一生活在卑微之中。

你怎么就这么傻…

你走了…留给我什么呢!留给我毁掉的国家,留给我一条该死的生命,留给我一个属于自己的身份是吗…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为什么我这么贱啊…

直到最后了,才发觉,以前弃如敝履的东西,才是最珍贵的宝藏。

我想要的,不过关心,在乎,认可罢了…

你都给了我…只是怪我迟钝…怪我傲慢…怪我自负…

你教会我守护,教会我爱别人,教会我责任…

我懂了,我明白,有些事情,不是知道前路混沌就可以不去做的…

海达,你听得到吗?

伙伴们,你们看得到吗?

这个世界,你感觉得到吗?

万物悲鸣,秩序不久后或许就会崩塌…

幸好你们看不到…

我,也不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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