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他上一次来疗养院已经是好几个月前的事了。
前台的Omega工作人员微笑着登记了他探望的名字,笑说:“你真的好久没来了,你上次带来的玫瑰在上星期已经全部凋谢了,所以我们只好自己做主重新更换了花束,是黄玫瑰,可惜还是比不过你带来的玫瑰花香。”
严鹤疏离的回以礼貌一笑,不冷不淡地说了谢谢。
Omega强撑着扯了扯嘴角,心说:还是和以前一样冷冰冰的,没意思。
严鹤并不难猜到她在想什么,但他没有多停留一秒,径直转身穿过中庭,走过了中央花园,穿过连廊就能看见那栋熟悉的白色小楼静静矗立。
他走近小楼,小楼分别在左右两侧分开了一条走道,方便人员上下,门前的大铁牌上用红色的楷书字体写着:轻重症植物人治疗中心。
走上小楼的二楼,窗明几净的病房里,夏仪安静地躺在病床上,面容柔和而美丽,只是那双眼里永远透漏着冷淡的双眼久久不会再睁开了。
严鹤仔细地将花插进花瓶并修剪了冗杂的枝叶。
装点了病房后,他从床底下拉出凳子坐在了夏仪的病床前。
疗养院高昂的费用支撑着她在病床上沉睡了三年还是平常动人的模样。
严鹤将她枕边掉落的发丝轻柔地勾到耳后,安静的病房里只有各类医用机械工作的声音。
他看着夏仪沉默了半响,轻轻叹了一口气说:“我还是转学了,去了羊城。很抱歉,你忙忙碌碌了我十几年,我还是辜负了你的期望。”
“无论历经了多少,我还是无法做一个合格的决策者,因为我还是更想为我自己而活。”严鹤说:“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和理想。一直以来你有句话你说得挺对,我确实是没什么出息,可是,那天我同桌和我说,我超级厉害,说我有斐然的成绩和优秀的教养,难得一见的近乎完美,他毫不吝啬的夸耀我,那时候我才真的觉得我自己有这么多成绩是骄傲的。”
他起身去窗边,“今天天气很不错,通通风也是好的。”
开着的窗吹来了清晨的风,带来几声清脆的鸟叫,严鹤的目光移向窗外,窗外一片幽静的绿意,他说:“我会参加高考,有可能会进入律法大学或者进入医科大,成为一名律师或者医生。然后做我想做的一切。”
夏仪沉睡着,没有任何回答,她不会再声嘶力竭地大骂严鹤没出息,不会再突然情绪崩溃大哭大叫,或者动手打人,现在的她即使是听到她儿子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她也不能再有任何反应了。
严鹤靠在窗边看着夏仪笑了一下,说:“这毕竟是我的人生,不是你的,算了,不说了。”他起身走到一旁的书架上,说:“我给你读诗吧,上次读到哪了?泰戈尔吧。”
他的手指从并排着的书籍上滑过,最终再泰戈尔诗集处停下,修长的手指夹在其中抽出诗集,打开了上次留下书签的地方。
微风轻轻的从窗边吹进来,撩起了窗户旁洁白的窗纱,风伴随着少年清冽的声音,清晰却又清脆的回响在房间里:
“我听见回声
来自山谷和心间
以寂寞的镰刀收割空旷的灵魂
不断地重复决绝
又重复幸福
终有绿洲摇曳在沙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