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有意识回归,已经是第二天了。他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入目便是旁边躺着的安悠。然而,安悠的脸色发紫,那颜色犹如被恶毒的诅咒笼罩,绝非正常人应有的脸色。但令人心碎的是,安悠依然保持着那如沐春风的微笑,那微笑仿佛被时间定格,又好似凝固的凄美画卷。
他的手里紧紧攥着那朵已经泛黄的白花,仿佛那是他生命中最后的珍宝。佑安的心情瞬间坠入深渊,一种不祥的预感如汹涌的潮水般袭来。他慌乱地抓住安悠的手,那手比昨天更加冰冷,简直就像来自极地深渊的寒铁,没有丝毫温度。安悠的身体也冰冷得吓人,全然不像正常人该有的体温,仿佛是一座被遗忘在极寒之地的冰雕。佑安好似明白了什么,可内心深处却有一个声音在疯狂抗拒着去接受。他的思绪乱成了一团麻,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
“不,不会是那样的,一定不会!”他在心里拼命地呐喊着,试图用这种强烈的否认来驱散那可怕的念头。
他想起安悠那发紫的脸色,冰冷的手和身体,那个可能的结果就像一把尖锐的刀,直直地刺向他的灵魂。“这怎么可能?昨天他还对我微笑,怎么会……”他不敢继续想下去,每想进一步,恐惧就加深一分。
“也许只是暂时的,也许他只是太累了,需要休息。”他这样自我安慰着,试图在黑暗中抓住一丝希望的曙光。但那冰冷的触感却不断提醒着他,让他的内心备受煎熬。
他一会儿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一会儿又忍不住去想最坏的可能,在希望和绝望之间来回徘徊,痛苦万分。“我不能这么想,不能!他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佑安的内心在痛苦地挣扎着,却始终不敢去面对那个他最害怕的确认。佑安的手颤抖着,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犹豫,但最终,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巨大的决心,缓缓地将手指伸到安悠的鼻下。
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他的世界变得无比安静,只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几秒钟的时间,却像几个世纪那么漫长。
当他感受不到那一丝微弱的气息时,他的身体猛地一震,双眼瞪大,整个人如遭雷击。他的嘴唇颤抖着,发出一声绝望的悲号:“不!”
至此,佑安确认了安悠已经离去的残酷事实,他的心也在这一刻彻底破碎。
他呆呆地看着安悠发紫的脸色,那一刻,他仿佛被一道惊雷击中,猛然明白了一切。原来,是他自己害死了自己最珍视的朋友。
安悠身上散发的致命毒素,竟然就是源自他自己。他的眼神变得空洞而绝望,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他疯狂地扇着自己巴掌,一下又一下,脸颊迅速红肿起来,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因为内心的悔恨早已将他吞噬。
在这封闭的房间里,是他意识失控,亲手酿成了这场无法挽回的悲剧。他的身体颤抖着,泪水和汗水交织在一起,嘴里发出痛苦的呜咽:“是我,都是我的错!我为什么要这样!”每一个字都饱含着无尽的自责和懊悔。
但是猛然想来,实验人员架走他的前一刻,他被注射了一个不明药剂。就在此刻,他突然意识到,那药剂肯定就是让自己失控的主要罪魁祸首。
他瞪大了眼睛,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与悔恨,“原来是那该死的药剂!是他们的阴谋!”他咬牙切齿地吼道,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悲愤。
他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指甲深深地嵌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毁掉我的一切!”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却无法烧尽那深深的自责。
他望着安悠的遗体,痛苦地抽泣着,“如果不是那药剂,我怎么会亲手害了你……”
命运仿佛一个喜怒无常的恶魔,先是给予了他致命的一击,让他坠入无尽的深渊。然而,就在他几乎要被黑暗吞噬之时,又赐予了他如光亮般的温暖,那短暂的温暖曾让他以为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可这微弱的光亮,却在转瞬间被无情的黑暗再次吞噬,没有留下一丝痕迹。一次又一次的从希望到绝望的跌宕,如沉重的铁锤,一下又一下狠狠地砸在他的心上。
实验人员突然粗暴地闯进来,他们毫不留情地撞开了佑安,那架势就像是对待一堆毫无价值的垃圾。他们随手拽起安悠,动作粗鲁而急切,将他迅速套在黑色的袋子里。
那泛黄的白色花儿从安悠手中掉下了,花瓣散落一地。佑安瞬间红了眼,不顾一切地立马冲上去阻止他们离开。然而,他的力量在强壮的实验人员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他们根本没有把佑安放在眼里,直接一拳挥出,狠狠地将他撂倒在地。佑安只觉得眼前一黑,脑袋嗡嗡作响,整个身体重重地砸在地上,可他仍试图挣扎着爬起来,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不许带走他!”但实验人员根本不理会他的反抗,带着安悠扬长而去。他只能无能狂怒,在原地大声尖叫。那声音仿佛要冲破这房间的束缚,直抵云霄,却又被无情的现实狠狠压制。
他的喉咙已经沙哑,却依然不停地嘶吼着,每一声都饱含着无尽的愤怒、痛苦和绝望。他的面容扭曲,双眼布满血丝,额头上青筋暴起。
然而,这样的宣泄,也无法散发出他内心那样深沉的悲壮。他就像一只受伤的野兽,独自在黑暗的角落舔舐着伤口,可那伤口却深得几乎要将他的灵魂吞噬。
周围的空气仿佛也凝固了,只有他的尖叫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显得如此孤独和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