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淅沥沥,窗户被砸的叮当作响。
正值六七月份,夏季的天气总是多变。属于雨水的季节。
屋子里窗帘紧闭,灯也没开。昏暗的环境搭配着雨珠坠地的声音也别有一番吵闹。
桌子上堆着满满的书,瘫着的页面翘起,又被放置的黑笔稳稳压住。零乱的书看得出主人只是随意翻看了几页又烦躁地搁置下。
初晓此刻平躺在床上,呈大字型。她闭着双眼,睫毛浓密纤长遮住眼缝。一头乌黑长发被压在身下,一半脸被垂下来的秀发遮挡一直缠绕到脖子后面去。
编辑刚刚打电话来催稿,她是真的没有灵感卡文卡了好久。
屋漏偏逢雨,坏事还成双。
她的母上大人给她下了最后通牒,今天的相亲必须去。
叹了口气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起身,换了身能出门的衣服,洗了把脸,初晓就这样出门了。
雨水连成线,又细又密。风一带过,它就斜了。吹向伞下被遮挡的身躯。
初晓讨厌下雨天,伞也挡不住乱刮的雨,总是刚刚出来就沾染水汽潮湿。
细软的发丝尤其明显,感到水汽就软趴趴地贴下来耷在头皮上。
小区门口,初晓打了辆出租车,她妈刚刚给发过来的定位。
是市图书馆附近的一家咖啡店。
初晓觉得挺好,应付完相亲,她就撤。正好去图书馆多看看书找点灵感,文一直卡着不上不下也不是个事。
她看向车窗,水珠一滴滴滚落,渐渐将窗户模糊重影。
道路上只有零星几个人,撑着伞匆忙急促地走着。
咖啡店还开着空调。初晓刚一进去就打了个冷颤。为了防止裤脚的洇湿,她穿的中裤,漏出笔直纤细的小腿,上面配了件纯色衬衫,倒是很清新。略微驱散天气的厚重与沉闷。
扫视了一圈,很好确定目标人物。
毕竟整个咖啡馆不算上店员,就只有刚进来的初晓和坐在靠窗拐角的一名男子。
他背对着门,但是只看背影就能看出男子的身形。
个子绝对不矮,穿着倒是很休闲。上身一件白色衬衫,下面随意搭了条黑色休闲裤。衣服在他身上尚有余量,可那厚实的臂膀又彰显着力量。
“你好。”初晓站定在桌前。
后来的初晓始终能回忆到今天的画面。一切细节记忆犹新,仿佛深刻在脑海最深处。
男人一直在看着窗外的雨,沉着安静。没有玩手机也没有碰过一口桌上的咖啡。他的双臂弯曲自然搭在桌面,出神的听着每一滴雨撞击地面发出的嘀嗒声。
直到一句“你好”,他抬头。
他见过照片,也是因为见了照片才决定前来。可照片毕竟是死物,没有面前的人鲜活。更重要的是熟悉,刻在灵魂的熟悉。
明明只是第一面,却在翻看过往无数次。但很显然他并没有找到有关的记忆片段。
男生前额的发微长,遮住眉毛,偶有几丝还挂在眼睫前。可这并不显得邋遢,反而多了丝温馨。
可惜男子的长相不如这几根发丝带来的亲和。他鼻梁高挺,眼睛是上佻的桃花眼,眼皮微微带起第二层褶皱,在后半段分离。没有表情的时候,配着微薄的嘴唇很容易显出冷漠孤寂。
“请坐。”他站起身示意初晓入座,随后再坐下。
他伸出手越过方形的桌子,伸到初晓面前。
“安景。”
“初晓。”
短暂相触随即默契地分开。
初晓不懂声色打量面前的人,他垂头轻唑杯子中的黑色液体,面无表情。
那咖啡还冒着热气,白色的雾往上处游移,遮住他精致的面容。
狠人,热美式都能接受,看来挺能吃苦。
初晓是喝不了咖啡的,作为一名写作老手,最有灵感的时候又都是在深夜,她的提神方法全靠桌子拐角的那瓶风油精。
“初小姐无聊吗?”男人先开口发问。
初晓讶异地挑眉。
或许是她表情过于夸张。
“怎么了?”安景因为她的表情竟然慌乱起来。
“没事,不过一般相亲大多会问工作工资未来规划这一类吧,安先生倒是与众不同。”
安景才放下心来,他方才以为是冒犯到你了。
微微吐了口气:“我第一次相亲。”
初晓睁大眼睛,“安先生我看你也不像缺女朋友的样子啊,你形象这么好,还用得着走相亲这种路线?”
他只是摇摇头未置一词。
“雨停了,要出去走走吗?”
初晓点头,“正好这里有些冷。”她搓搓自己的胳膊。
其实被她妈强迫相了好几次亲了,她都习惯每次杯子见底就拿起手机顺势告别。
这是第一次,鬼使神差地与陌生的相亲对象这么尴尬的身份,踏足马路。
但竟然意外的和谐融洽。
也许是因为安景的分寸感,他没有打听过一句关于初晓的私事。这也让初晓松口气,她最近过的可谓是鸡飞蛋打。
咖啡馆出来,马路对面就是屹立的市图书馆。
从对面视角看去,楼梯阶级很多很高,上面的人像蚂蚁一般大小。黑乎乎的团成糊。
见初晓实现停留,安景沉思了片刻:“要上去看会书吗?”
“好呀。”初晓爽快答应。
两人都没认识到他们做的事情有多奇怪。
陌生相亲男女约会图书馆……
初晓找了两本史书。
她写的那本书就是关于古代的,可惜男女主感情还没来得及发展,初晓就歇了劲。
她坐下认真翻阅,图书馆很安静,偶尔页片摩擦的动静都会被注意。
更何况现在这里还来了个帅哥美女组合。
不过来到这里的人大多还是学习为重,很快停滞在身上的目光就收了回去。
安景随意抽了本书装样子,他很认真的观察身旁的初晓。
初晓很白,眼睛很大也很灵动,尖尖的下巴中和了眼睛的可爱,标志着成熟的美丽。
她扎着丸子头,耳侧的碎发贴在她微粉的脸上。
安景不是个会欣赏美色的人,追他的人很多,类型长相风格都不同,她们有个共同的特点,长的都很漂亮。所有才会那么有自信地想起折下安景这株高岭之花。没有人成功,得不到的永远在叫嚣。
他总是会做梦,梦中有一名女子,看不见脸。网上说这叫阴桃花,看见脸的话就代表这个人现实是死亡。
他时常庆幸梦中女子的模糊,笼罩着一层白纱神秘又美好。这样就够了,他也不是很好奇,安景想。
可现在他似乎大白天也开始做梦了。
初晓的身影与梦中女子渐渐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