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坐在略显压抑的房间里,不太亮的白炽灯忽闪忽闪的,发出有点吵人的电流声。
桌子上放着的都是一些财政或者设计图纸,在最角落的地方放着一些计划表和名单。
只有男人写字的沙沙声,以及电灯的“滋滋”声。
很无聊,很枯燥,这样的日子已经持续很久了。
大概是觉得累了,男人把眼镜摘下来,镜片下是金色的眼睛。揉了揉眉心,凳子往后推了一点,头往后仰,长舒了一口气。
好累……
不只是生理上的,还有心理上的。
他很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概是到船上的时候开始。
他之前就有在帮助建船,图纸就是证明。而且也是提供了不少的资金,结果就是,他们在船上过上了还不错的生活。
总得来说,确实不错了,至少比绝大多数人要好。
可是……
他想起当时的场景。
查尔当时突然就松开往人群里走了,当时自己觉得她是不是疯了,人这么多,她一定会迷路的。来不及多想,立马追上去。
看到的人不是查尔,而且那个孩子——坎莱特。
呵,能说得通了。
我说查尔怎么会毫不犹豫的突然放手,果然是她。
只是自己多少有点寂寞……
她都已经这样了,查尔还是这么在意她吗?
……
坎莱特,不得不说,光从外表看,她确实漂亮。
但是自己就是没有什么感觉,只是把她当成一个需要照顾的孩子而已。
一个冷漠的孩子,一个虚伪的孩子。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说得就是她。
是不是有点太直白了?但又很准确。
先生不像查尔,他毕竟更成熟,看人很准。
自己不是很关心坎莱特,但多少也会注意一下。
虽然当时确实有直接把她丢在那的冲动,不过……
自身的教养又不允许他这么做。
他不是好人,但确实是个绅士。
至少对于女士,要多少有点耐心吧。
只是每次看到她,自己都有点难受。
很复杂的心情……
查尔,你看到了吗?你所在意的人就是这个样子的。
他看出来了,也可能是因为坎莱特较为完美的“自我洗脑”终究也只是洗脑了她一个人。
她太懦弱了,就连接受查尔的感情,接受自己对查尔的感情这种事都做不到。
真可悲……
原本以为,一直在一起的两个人身上多少有点相似之处。
结果是自己异想天开了。
看到她,看到的就是坎莱特,没有一丝查尔的影子。
也是她的优点吧,不会被影响。
是自己企图从一个不可能的东西上面找寻过去的流光。
所以,他不怎么去见她。
查尔呢?他不知道。
他找过了,但是一无所获。
这艘巨轮很大,在这里很容易迷路。
查尔和那个女人会怎么样?他多少能猜到。
尽管他努力不去猜。
被标记为“下等人”的人,会被拿去当苦力,又或者更糟。
没办法,船上需要有吃苦的人。
海怪吗?她们不至于这么倒霉吧?
不过,谁知道呢?
……
…………
查尔,你在哪?
你……你还活着吗?
我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只是还心存幻想而已。
希望你……希望你没事……
……
…………
望着灰色的天花板的时候,查尔会胡思乱想。
尽管普利穆就在她旁边,但她现在不是很想说话,大多数时候还是一个人发呆。
比如,在学校里,有别的什么学生念经文来保持正常。
信仰真虔诚,她都有点羡慕了。
以前穆聂夫先生在的时候,也背过经文,但是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好在普利穆还会背,只是他都是一个人悄咪咪的念叨。
他是肯定不会忘的,毕竟……那是他的家人。
有信仰的人在这里能坚持更久,这时候查尔就有点后悔了,她没有什么信仰。
从来没有去过教堂,对于教堂的样子,也是从书上看到的。
不过,查尔有目标。
她想出去!
……
…………
“查尔,好受点没?”
普利穆在边上看着,实在忍不住了才问。
因为感觉刚刚查尔在想事情,也是怕她被打了一下还头晕,所以一直没有打扰。
“嗯……”
“哎……亏你打赢了,也不知道下次还能不能这么幸运。”
“谁知道……”
“嗯……”
沉默。
“查尔,你是在想坎莱特吗?”
“嗯。”
“会见到的,如果抱有希望的话。”普利穆顿了顿,“至少要这么想吧……”
“会的。”
……
…………
他们不算要好,却也是目前唯一的朋友。
不对,查尔有老鼠。
也差不多。
至少以前一起避过雨……
查尔以前还有点嫌弃他呢,现在也开始接受了。
哪怕这可能是暂时的友谊,他们也需要啊。
因为存在,就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