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

这样的日子不会持续太久的。

确实如此。

“邻国发动战争，于周四下午5：36对*国发动突袭”。

……

怎么成这样了？

一个月前还是好好的。

自己国家的政府出台了新政策，兴修水利，发电站之类的，让一些失业的人也有活干了，政府也不至于亏损太多。

别的国家也在出台新政策，有的成功了，有的没有。

比如，报纸上的这个。

……

…………

父亲的工厂又开起来了，收的工人更多了。这次不是造拖拉机，而且坦克。

都是用的内燃机，只是换个壳子而已。

工作突然就多了起来，查尔和坎莱特也在帮忙。坎莱特去镇上面包店找了份工作，毕竟现在食物也很重要；查尔则是在工厂帮忙。

坎莱特的原本是力气很大，这是天生的体质。在面包店里除了干搬杂物的活，就没什么特别需要体力的活了。对了，做面包其实也挺累的，但是她以前没做过，所以做的也不好，老板自然不让她干，她主要还是帮搅拌面粉，烧火之类的活。

她工作的时候基本不和人交流，因为老板是个男人，大多数顾客也是男人，她不说话也很正常。

那件事，估计这辈子都不会过去了。

力气再大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被几个男的按着打。

因为不怎么干重体力活，她的力气也慢慢变小了。

……

查尔的力气不大，她小的时候总生病，还有段时间需要人来一直打扫她的房间，她自己也不能出门，一直呆在相对干净的房间里。

不过打扫房间的人是谁来着？她不记得了。

她也很清楚这点。但是为了帮忙，她也会搬一些比较重的东西，比如钢管什么的，虽然她都是一根两根拿的，时间久了力气总会大的。

因为在工厂呆的时间久了，和父亲他们相处的时间也就多了，也就更好了解他们了。

现在先生依然会送她糖果，就是感觉味道不一样了，不过总得来说没什么太大的变化，而且每次先生都会盯着她吃完。

每次只给一颗，说是防止查尔把糖送给别人。

说是别人，但查尔还能送谁呢？

……

…………

源源不断的坦克从工厂里诞生，他们被运到远方，不知道是哪里。

查尔觉得庆幸，因为他们一旦离开就没有回来的机会了，至少她有。

黑烟比以前更多了，但现在看到工厂的黑烟不会觉得压抑，只希望工厂里的坦克生产的能再多一点。

教堂里的人更多了，普利穆也在里面帮忙。听坎莱特说，因为普利穆是穆聂夫先生的孙子，这就能理解了。

不过没想到，坎莱特会去教堂。

她不只是单纯的去做礼拜，还会在那里念叨些什么，像是要赎罪，要洗刷污秽什么的。

不得不说，一头金发的她，在教堂里，真的像悲天悯人的圣女呢。

但她不是圣女，她也不会救济别人，她只是为了她自己，每次虔诚的祈祷都是为了自己远离那个噩梦。

有了信仰，的确会好很多。坎莱特的气色都变好了。白皙的皮肤走了点红晕，虽然总是会被面粉遮住，不过，这倒是不错的白粉！让她更美丽了。

老板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与其让她待在后厨，还不如去接待客人，有了她接待客人，来买面包的人都变多了。

不过查尔倒是不怎么信这个，教堂只去过一两次，还是为了去接坎莱特。从来没有真正到教堂里面过，现在没有过，以前也没有，查尔从来都不知道教堂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这么说也不对，应该是不知道镇子上的教堂里是什么样的。毕竟大多数教堂的图片书上都有。

没有信仰没有让她过得多么不好，相反，忙碌的生活让她来不及想这些痛苦。

他们很幸运，战火还没有波及到这里，他们还算安宁。

战火还没有到，但战争的“病”已经来到这里了。

哪怕有教堂来救济还是不能保证帮助到每个人，何况无业的人在增加。

哪怕面包做的再多也填不饱他们的胃，在这种环境下，人性的扭曲暴露无遗。

哪怕有人已经分到了面包还是会抢别人的，不惜动手，真是愚蠢，既然很饿，那就更要保存体力。

但蠢人毕竟是蠢人，他们不惜到教堂闹事。幸好教堂的人多，把他们镇压住了。

但是吃的还是不够。

好在有一点，在乱世有恶魔，但人性的光亮也会被放大。

穆聂夫先生还是在教堂工作，靠着他的威信，大多数时候都能保持安宁，除了像之前那样的个别时候。

他还是会救济别人，尽管大家从不道谢。最多是感谢“主的恩惠”。可是发给他们面包的又不是所谓的“主”，而且教堂的工作人员。

也许他们确实很感激，但他们不会说。

但如果你哪天不帮他们了，他们一定会恨你，他们不仅会说出来，还会付诸行动。

穆聂夫先生明白这一点，所以一直在救济他们。

哪怕食物自己不够吃了也在坚持，哪怕在自己饿死前也在坚持。

他死在躺椅上，之前还和普利穆说自己累了想去歇一下，结果就醒不过来了。

他的尸体很轻，甚至普利穆都可以轻易抱起来。

他的尸体被送往工厂了，当做燃料烧掉了。

这是教堂里的工作人员和普利穆商议之后一致同意的结果——因为如果体面的下葬太费钱了，而且可能会被饿疯了的人吃掉。

很夸张很恐怖，但他们就是这么考虑的。

这是对他最后的保护。

实际上大多数尸体都会被送往工厂，都是为了最后残存的理智，为了不踏过最后的底线。

只是这份理智也有些残忍。

不过这是最好的办法，那些生前没什么贡献的人不如在死后发一次热吧。

只是……

普利穆是什么感觉？

坎莱特不知道，查尔不知道。

唯一知道的就是他继续了穆聂夫先生的工作。

和他一样认真。

别到时候在焚化炉里看见他。

查尔是这么忠告他的，而他只是笑了一下。

穆聂夫先生的死没有惊起一点波澜，因为这样的事，每天都有发生。

“至少燃料是省下一点了。”

父亲和先生这么说道。

查尔也这么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