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工厂总算开始整改了,这可是个大新闻,镇上的很多人都知道了。一大堆人挤到父亲家里去拜访他,说一大堆寒酸客套的话,说到底就是想正式开厂时给他们留个位置来工作。一开始父亲还和颜悦色的,总是同意点点头,到后来人太多了,他就开始不耐烦了。给已经同意,也就是“内定”的人发一张票子。到时候凭票入厂。
查尔这几天也是过得不怎么样。母亲躺在床上休息,她就每次去学堂前照顾她,放学后也在母亲身边做功课,连风车也不去了。结果,这几天总是有人来自己家里,人很多,很烦。还有人没有眼力见的跑到母亲房间里搭腔,想拉关系,到后来父亲忍不了了,就让查尔在房间里用椅子挡住门,不让他们进去。
这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他们开始找查尔了。学堂里,一向可有可无的查尔居然成了重要的大人物。同学开始送糖,面包给查尔。家里有点困难的,就帮查尔打扫课桌,帮忙跑腿。但大多数都是用十分低效的方法——就是什么事都找查尔商量,没错,连一些芝麻绿豆大的,不起眼的小事都找她商量。不过效果甚微,毕竟你在边上说一大堆,回应你的只有一个呆子——她啥反应也没有。糖嘛,不要,不是她喜欢的口味;面包,不想吃,太脏了,上面甚至有泥水;打扫嘛,她觉得还没有自己弄的干净,毕竟家里母亲身体常年不好,自己也总是要帮忙做家务的。
综上所述,她觉得学堂真是个地狱,太烦人了。还好,穆聂夫先生一如往常,一点变化也没有,她都感觉自己好像有点喜欢穆聂夫先生的错觉了,当然她清楚这是错觉,毕竟说到底,她还是没感觉的,只是相对来说她看穆聂夫先生顺眼一点。
好在还有先生,在糖果面包堆的太多的时候,她就实在没办法,去找先生,问他怎么办。
“你不要吗?挺可惜的。”
摇头。
“那你要怎么做?还回去?”
点头。
“你还记得谁给过你什么东西吗?记得也好办了。”
点头。
最后是都还回去了,虽然他们都以什么“自己做都做了,又拿回来是什么道理”为由,继续送东西给查尔。但无论如何她是不会收了。
与仿佛身在地狱的查尔不同,布什克倒是过得很开心,倒不如说有点反常了。连大个子的男生找他,他都有底气了。
“赖皮蛇,你傻乐些什么,真成傻子了?”
“你管不着!我要去工作了,再也不到这来和你们混在一起。”
“呵,工作?谁要你?你能干嘛?给羊掏粪吗?”
“是你干不到的工作,去工厂!”
男生们愣住了,但很快又是更大声的嘲笑。
“你?去工厂?”
“怎么?不信吗?”
真是白痴,无论他怎么说,同学们都是不会相信他的,只会笑的更大声。这不是当然的吗?工厂?镇上有几个人家开得起工厂?他们靠父母去串门都不一定能讨来的票,他怎么可能会有?他们每天在家里认真记住父母的嘱咐去讨好查尔都没有用,他个欺负过查尔的人怎么可能会有?
白日做梦!傻了!白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查尔也听见了,她也不相信,她没见到他家里人过来过,他家里有谁来着?好像就他母亲,他母亲长什么样?不重要,因为大多数来查尔家的都是男人,就算有女人,也是穿着体面的和自己丈夫一起来的。所以就算不知道他母亲长什么样也无所谓,他一定在假威风。
放学后……
一个身影窜入一家在角落里的店铺,这家店铺的木门都有点松动了,一直摇摇晃晃的,上面的锁也晃来晃去,发出“哒哒哒”的声音,也不知道有没有锁的必要。
“你给我的票保对吗?”
“当然了,我废了不知多少手段搞到的,你不信?不信把票还给我!”
“哎哎!开玩笑,我信。”
“别忘了你欠的账,你买票的钱还没给我。”
“急什么?要是这票是真的,到时候多给你钱也不急!”
“呵,那我等着咯。”
……
…………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