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设当大将军在民国给香香当金主爸爸,为了行文方便顾昀有一个哥哥
顾昀初见陈纫香,是在东北废帝行宫,东洋鬼子扶植溥仪重坐龙庭,皇帝小儿寿宴,大排戏场,广邀所谓群臣,按理说顾昀与大哥二人,均在新政府内部供差,平日里低调行事,老朝廷无论如何和他们兄弟二人也搭不上边儿,奈何祖上嘉靖年间军功卓著,又是封官又是加爵,到了他们老爹这一辈儿,虽说是生逢盛世,但光靠着承爵袭位,在朝廷中也算是有威望的老臣了,顾老爷子知天命的年纪沾上了大烟,成天躺在榻上咳咳喘喘,形如枯槁,皇上盛情难却,儒家士大夫又讲究竭诚奉君 ,兄弟俩没法子,只好奉了父命赶来长春。
本就是硬着头皮来的,兄弟俩僵硬地冲着身边一众朝服老臣拱手送笑脸儿,这边客套句阿伯,那边应付声阿叔的,不久,锣鼓声四起,大幕徐徐拉开,俩人儿才有机会得以在观众席的大后方找了个小角落坐定,顾昀长舒了一口气,左右瞧着,冲大哥玩笑道:“爹也是真不怕咱哥儿俩一个崩不住踏平了这假朝廷”
“哈哈~别看咱爹当了一辈子的纨绔,成天到晚地净犯糊涂,可就这些事儿上啊,老人家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不然也不能再当年咱俩高小儿还没毕业的时候,就给咱送去出洋留学,咱心里想的什么,他心里可都清楚,想要给中国寻一个光明的未来,就算是把这些人都杀了,那也只是白费军火”
“哈哈哈哈......”二人凑着头一起傻笑。
台下正乐着呢,台上袅袅婷婷踩着胡琴拍子踱出来一个大青衣,碎步点点,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朱唇轻启,吴侬软语:“只道他腹内草莽人轻浮,却原来骨骼清奇非俗流......”
传闻中气度不凡、威风凛凛的第一十六师师长、武汉顾公馆二公子顾昀大将军,此时此刻非常没有出息地咽了下口水,直着眼睛盯着台上,连手里的瓜子都忘记了往嘴里送。
好一会儿,顾昀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正襟危坐,拿余光瞄着自家大哥,十分心虚地咳了两声,这位有人称顾十五的第一十五师参谋长那也不是盖的,憋着笑将一切尽收眼底,开口道:“台上的这位,京城双旦之一,陈纫香,他的身段唱腔,那看过的人无一不夸惊为天人......”
“确实——惊为天人”。顾昀还在出神地望着台上,没留意打断了大哥的话。
顾家哥哥看了他一眼,又道:“可惜, 没能投个好胎,亲爹早逝,打小就寄养在他舅舅姜荣寿家,成了角儿以后更是被那老东西赶牲口似的满中国唱戏赚钱......”
“陈老板——!”顾昀大黑猫似的飞窜了出去,顾大参谋长无奈闭了嘴,被弟弟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喊得脑仁疼,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顾昀已经冲到了台上,一把捞起陷入昏迷的陈纫香疾步往会场门外走去,边走边高声吩咐亲兵沈易:“季平!备车去医院!”
顾十五远远地看着这一幕,就在刚刚他说话的空当里,这位苦命的陈大美人儿一口老血吐在了台上,随即昏了过去,戏服上大滩的鲜血随着顾昀大幅度的走动滴在地板上,开出了一路血色梅花。
怕自家弟弟一时冲动惹出祸端,顾十五连忙跟了上去。
长春红十字会顶楼。首间手术室的门前,顾昀紧紧抓住黑色长衫的下摆,眉头紧锁,站姿僵硬。
大夫走出手术室道:“病人没什么大碍,劳累过度而已,意识已经恢复,再打两包葡萄糖就可以出院了,平时注意休息,多补充营养。”
“好的医生,多谢了”直至此时,顾昀才意识到,自己的手,竟然在微微颤抖。
“至于吗,”顾昀暗自腹诽:“不就长得比一般人好看了点儿吗。”
顾十五过来拍了拍他的肩:“我派亲兵去联系了他的跟包儿,人一会儿就到,我们走吧,该赶不上回湖北的火车了。”
“走吧”顾昀边往外走,边不自觉地回头看了眼手术室紧闭的大门。
从东北三省的白山黑水,到荆楚大地的巫山云雨,顾昀一路倚在座位上,在蒸汽轰鸣中,望着绿皮火车窗外缤纷变换的千里河山,没头没脑地想到:“嗯——也不能说他是空有一副好皮囊,身段和唱腔,倒确实也是双绝.......”
“他叫什么来着?”顾昀心想:“好像是——”
“陈、纫、香”他一字一顿地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