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是黑影,一边是他人呼救,同时一来,贺挽余一时不知该先管哪边才好。
犹豫不决时,沈时川的声音突然间在耳边出现,语速快了许多,明显焦急:“那黑影交给我来就行。”
虽然明白沈时川的实力,可贺挽余还是不放心,一挥手,抛了张传音符:“你可以吗?”
下一刻,准时收到了沈时川的回音:“放心吧,肯定能行的。”
因为担心而再继续耽搁下去事情终究也不好,还不如将手头的事情处理好后过去支援,贺挽于这么想。
先把其余情绪搁置在一边,朝着那哀嚎声响起的地方走去。走近时,这才发现——
现场门口,两位大胆的镇民挤在相对靠前的位置,对着不远处的现场窃窃私语。
“早上咱俩闲聊的时候不是还提过一嘴吗,你说的什么来着,就在今晚,没准那个东西还会再来。之前怎么没发觉你这么乌鸦嘴呢。”男生在身边另一人的耳边轻声说。
男生身旁的人嗤了声,不说话了,任由着那那开口的人胡言。
贺挽余只当做没听着,若无其事地把人轻轻一提,拉了出去:“借过一下,谢谢。”
被贺原地拎着衣领提起的男生,带着些怨气地看她一眼,却看到了比他脸色还沉的贺挽余。
话也不说了,勾起身旁人的肩膀,小声道:“算了算了,走远些吧......”
总算是把两位闲杂人等支出去。
贺挽余抬脚走近屋内,刚没走几步,就听着“啪叽”一声怪响。那感觉,就好似下雨天时,重重一脚踩进了积水少许的坑中,还有着些黏答答的感觉。
浓烈的血腥味接踵而至。
屋内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贺挽余一摸衣袋,掏出了一张黄纸,却并非是符咒,上面一点朱砂红痕也不见着。
就见人轻声念了句什么,嘴唇上下一碰,手中黄纸瞬间燃起小小一抹火苗。逐渐变大。
黄纸除了顶部一点焦黑,全无一点燃烧的痕迹。
有了照亮,这房屋内小范围的东西变得清晰可见,自然也看着了遍布屋内的血迹、再想到方才脚下的质感,和那“啪叽”一声......
贺挽余:“......”
虽然自己并非从来不曾沾染血腥气,但......心理不适感还是很强。
视线再往前移几分,光亮所照至之地,地上赫然躺着的,是四具尸首。
一男一女,一老一少,衣上沾染了血迹,颜色较为深的地方,可以大概地看出,或许是几个血窟窿。
而在这房屋里,贺挽于却没发现有任何魔族的法力气息存在……
贺挽余正入神观察得入神,屋外却传来某样物品折断的咔哒声响。
极其细微,在贺挽余耳中却格外清明,贺挽余立马抬头,朝着这间屋子里唯一的窗户看去,却不见的人影。
快步走出门外,却轻手轻脚,没发出一点声响。
不过到门口拐角处,就跟一个正准备跑路的女孩来了个四眼相对。
贺挽余警惕不减,眸光暗沉,询问:“你是什么人?”
面前突然间出现的一人,把那女孩吓了一跳,一下子跌坐在地,面上闪过一丝迷茫。
抬头一看来人,又在原先姿势的基础上往后退了几步。
试想一番,走着走着,面前突然凭空窜出来一人,面色不善,手中拿着张黄纸,黄橙色火苗燃烧着,即便周围有着微风,也纹丝不动。
真就如撞了鬼般,有那么一瞬的毛骨悚然。
她紧紧抱住了头,没有回答贺挽余话的意思。
贺挽余见着女孩这般警惕,皱了眉,不再多说什么,转身正要回到屋内,就听身后的女孩开口。
嗓音闷沉,并不显得清脆,丝毫不像是这个年纪女孩的声线:“里头这户人家,死的并不冤,如今被那人这么报复,算是罪有应得了。”
这话像是有意要提醒她什么。
本正想先去看沈时川那边情况的贺挽余收回脚步,重新转身,正好看着人扶着墙,颤颤巍巍站起的身影。
手中符火的亮光打到了她的脸上,总算能看清女孩的容貌。
满身泥尘,头发脏脏乱乱,衣物也不怎么合身,露出了手脚腕,有些消瘦,人也死气沉沉,如已失了魂灵的行尸走肉般。
“锦之,你怎么在这?还,这副模样......”
贺挽余一眼便认出了来人,却还是不敢相信,眼前这如街头乞者一样的人,竟是昔日那一颦一笑,满城皆为之动容的女子,那昔日的好友。
见贺挽余认出了自己,乐锦之一撩起乱成一团的头发,不好意思地笑笑:“没想到你还是认出我了,这么多年过去,我还以为你早就把我抛到脑后了。”
贺挽余却一点儿也笑不出来。
“你还没回答我呢,我之前离开的时候,你跟我保证过你会好好的,怎么,这么快,那个男人就把你丢弃了?”
果然是被贺挽余给戳中了。
乐锦之的脸色一点点黑了下去,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手。
“我从前很明确地告诉过你,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贺挽余叹口气,批判道:“你长大了,想寻个能懂你,陪你共度余生的伴侣,我知道。”
“可,就他那样的,在你们族中不是一抓一大把么?”
乐锦之还是沉默不语,到最后,轻一点头,轻声叹息,又看向贺挽余:“我那点小事有什么好说的,说说你吧,来这做什么?”
“没什么,听说澜越镇发生了些事情,顺道看看。”
贺挽余不想对乐锦之全盘托出,含糊了过,问道:“对了,你方才说,屋内那些人是罪有应得?这是怎么回事?”
“过程比较长,真要讲,估计得好一会儿。”
乐锦之提醒道:“看跟你进镇的还有一个小姑娘,是她回来了吧?要是有事那就先去做,至于这件事,回头我再和你慢慢解释。”
虽然从某些地方,贺挽余还是能感觉到沈时川现在还处于正常状态中,并没有什么危险。
不过,既然乐锦之愿意等一等,那先把这事撂一旁,查看了人是否安全再来商讨也不迟吧。
这么想,贺挽余便应下了。
毕竟那黑影恐怕也不是省油的灯,到底不知沈时川是否真能应付,对乐锦之道:“那好,等我回来再说。”
乐锦之微笑,不做回答。贺挽余就地起决,激起满地尘沙,扑了乐锦之一脸。
......
再一落地,映入眼帘的,是成片树林,漆黑一片。
贺挽余一动念,手中的黄纸重新燃起火光,眼前的一切复又清晰起来。
寂静无声。贺挽余拿着燃烧的黄纸,照着四周扫了圈,没发现任何不妥之处,也无任何气息,平静的很。
抬步正欲往前,就听前方不远处传来“轰隆”巨大声响。心中一顿,深感不妙,忙朝着声音传出之地赶去。
这林子应是常年无人往来,荒草枝叶毫无顾虑地肆意生长,阻挡了林中向前延伸的道路,脚下阻碍更多。
贺挽余召出无忧,蓄力朝前一挥,远处无数阻碍物应声而断,腾开一条小道,不算多大,仅可一人通过。
撩起头上枝藤,刚向前走一步,迎面而来的却是一道银光。
贺挽余注意到这一阵寒气,闪身躲开,银光兀自向前。
距离贺挽余不过几步之遥。
沈时川武器脱手,身上的伤势算不得轻,对方不可能多给她任何机会去把脱手的武器寻回。
不知从哪掏出了柄断刃,动作如随手扔出的废纸片般,破风而出。
贺挽余握紧剑柄,不过眨眼功夫,便已至沈时川身前,替人挡下一击。
沈时川原本以为自己要命丧当场,或是负重伤而归,闭紧了眼,却感觉不到本该来到的疼痛。
一睁眼,却看持剑挡在她面前的贺挽余。一时晃了神,呆呆道:“挽余,你怎么来了......?”
贺挽余微侧过脸,看沈时川一眼,安慰一样地扬起抹淡笑。
又看向对面那人,不说什么,嘴角笑容淡去。
对面的是个男子,这次倒是不做任何掩饰了,淡蓝衣袍,银色眸子,身形高挑。
他看着贺挽余,皱了眉,语气不满,脚下却默默退后了两步:“怎么又是你?”
贺挽余依旧不语,剑影迎风而起,直至男子胸口。
男子唤刀而出,刀剑交碰声万分刺耳。下一刻,原本在男子胸前,只差一步便可触及的长剑突然间散为尘烟,同时在贺挽余手中重新聚集起来。
只一刹,便至男子身前,刀剑再次碰撞。
贺挽余挥动长剑,落点密集致命,不改面色,还依旧持着风度,男子每次阻挡贺回击恰到好处。
如此几招过后,手下动作却逐渐飘忽,略显吃力,贺挽余步步紧逼。
手腕处一拐,剑略一挑,注入了几分法力。
只听清脆的“叮咚”一声,男子长刀瞬间断做两截。
男子抬手擦拭了脸上的冷汗,轻笑:“早就听闻过狐族尊上手中的‘无忧剑’千年难遇一敌,乃是神器,今日这一见,果真如此。”
贺挽余冷漠扫他一眼,并不把他口头说辞当成真事,皮笑肉不笑:“传言只是传言,神器一词,还真不敢当。”
说着,手背过身,体内一丝法力游走到手中,凝结成一支几近透明的暗器。
男子继续说着,带上了些不屑:“我不信你真能做到,让她不落的跟前几世一样的下场。”
“做不做到到,是不是空口虚言,我自有判断,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贺挽余语气无波无澜,说话间,背在身后的手突然间朝前一指,手中法力凝结而成的暗器瞬间朝着男子直直射出。
男子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注意到贺挽余的细微举动,看着朝自己而来的东西,退后几步,侧身闪过,散做黑烟,不见了踪影。
一系列动作丝滑至极,却还是慢了步,刀刃划破了衣襟,物件滑落在地。
贺挽余朝前走几步,将那物件捡起。
沈时川走几步上来,看着贺挽余手里的东西:“......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