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谨这一夜睡的并不好,一闭眼,脑中都是他们四人曾纵马踏长安,意气风发,可一转眼就是李煜礼在质问他为什么不告诉他真相,谢谨这夜醒了好多次
晏辞的情况也不好,一会儿是他与谢夕的相处,一会儿又是谢夕死前的惨状,根本睡不踏实
次日清晨,晏辞和谢谨顶着同款熊猫眼在饭桌前相遇,两人对视一眼苦笑不得
……
李府,“爹,娘,大哥,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
“哎,煜礼”李煜泽刚出声,便被李父瞪了一眼噤了声
“怎么了大哥,有什么事吗”李煜礼疑惑的转过身问
“没事没事,煜礼,去忙你的吧”李父笑呵呵的说着
“那我今日要去谢府,去看看谢夕,不知她回来了没有,那我去了”
“去吧去吧”
待李煜礼出去后
李煜泽委屈的说,“爹,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您干嘛瞪我”
“煜泽,你让下人传口信已经过了一个晚上了,谢公子和晏公子可有来说什么”
“孩儿也正奇怪呢,并未传来什么话”
“那就对了,为父猜啊,是谢公子和晏公子打算告诉煜礼实情了,终归好友一场,煜礼该知道,但不应该由我们来传达,他们少年郎的事就由他们少年郎解决吧”
“那父亲我们该做些什么”李煜泽挠挠头,“总不能我们什么都不做吧”
“准备好大夫吧,煜礼怕是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是”
……
“谢兄,我回来啦”李煜礼扯着嗓子在谢府门口喊
“公子,我们可以直接进去的,为什么要喊啊”南烛拉了拉李煜礼的衣袖,一只手护着脸
“你懂什么,我需要仪式感,懂不懂,还有,我要让谢夕知道,我小爷又回来啦”
李煜礼又喊了几声,见没人来,“奇怪了”便推开谢府大门走了进去
“晏辞,当真要告诉他吗”
“必须说”
“谢兄,原来你在家啊,那我怎么喊了那么多声也没见你来开门啊”李煜礼拿着糕点盒说着,看见晏辞,声音小了几分
“你怎么也在,哼,真是晦气”谢谨知道李煜礼对晏辞一向看不惯,总觉得晏辞配不上自家小妹,所以赶紧出来打圆场
“好了好了,煜礼啊,你怎么来了”
“这谢府我是来不了吗”李煜礼将糕点盒放在桌子上,奇怪的问道
“当然不是啦,谢府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对了,谢兄,谢夕呢”
“小妹啊”谢谨一边讪笑着,一边给晏辞使眼色
李煜礼看到他俩之间的举动,皱眉道“谢兄,我问你谢夕,你看他做甚,难不成”
李煜礼的话一顿,谢谨的心都揪起来了
“谢夕已经嫁给他了”
谢谨微微松了一口气,“那倒没有”
“那谢夕呢,我可和她有个约定,我要是游历够了回来,她给我准备了一个礼物,而且,她喜欢糕点,我闲来无事便学了一些,糕点要趁热吃,不然就不好吃了,还有她最喜欢的桃花酥呢,凉了就不好吃了”
李煜礼喋喋不休的说了许多,回应他的只有沉默
“什么意思啊,谢夕不愿意见我”谢谨刚想说话,李煜礼的大喇叭声音就响起来了
“谢夕,谢夕,我回来啦,你出来,谢——夕——”他的大声音连树上的鸟都惊飞了
晏辞算着时间估摸着快到了,开口道
“别喊了,谢夕不在这”听到晏辞开口,李煜礼诧异的转身回头看他
“你可别说谢夕在你的那个小破院里”谢谨早在晏辞开口时就已经走出了正厅,望着天空发呆
“那倒也不在,我倒是希望她在我院子里”晏辞刚开口声音就略显苦涩,眼下淡淡的乌青中显出红晕
“晏辞,你什么意思,你可别说谢夕嫁与他人了,虽然我觉得你配不起她,但相比于别人,我希望你可以娶她,你说,她嫁与谁了,我带你把她抢回来,敢抢我的人,活的不耐烦了”李煜礼早就坐在晏辞的对面,欲要拉他的手往外去,但晏辞低着头,低头不语
李煜礼感觉莫名其妙,“怎么,你不想娶她了”
“李公子,我家公子难受,我告诉你吧”临潼开口道
“你是?”
南烛赶紧凑到李煜礼身边说,“公子,这是临潼,是晏公子救回来的”
“本公子知道了,那临潼,你来说吧,谢夕到底在哪”
临潼还未开口,眼圈却早已红了一圈
“李公子,不瞒您说,谢夕小姐,她,她没能从战场上下来”
李煜礼听到这话,犹如五雷轰顶,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南烛赶紧扶住,本来还想着想听听他们能编什么瞎话来骗他的人,现在听到这话,脑子一片空白
“不可能,这不可能,你们骗我是吧,都骗我”李煜礼喃喃道,他抬头看着他们,谁都低着头,没人说话
“你们说话啊,为什么为什么”他抬头是眼圈早已红了一圈,似是不相信一般,李煜礼重复的问着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谁,谁没能从战场上下来,不可能,这不可能,谢夕,谢夕她武艺高超,运筹帷幄,不可能,你们骗我是吧,都骗我”话虽这样说,眼底的泪却是兜不住的大颗大颗的掉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李煜礼喃喃道
李煜礼虽是李家最小的孩子,被李家保护的很好,但能和谢谨这些人玩在一起的,又岂是什么纯良的人,又岂会什么都不知道
“临潼,我问你,谢夕,怎么死的”话音落,却无人应到
大门却是响了
“谢谨,你们这谢府可真”,还未说完
便听见临潼说,“万箭穿心而亡”
“难找”
褚鱼手中的糕点盒瞬间落地,盒子里的糕点全都碎了,碎成了一块一块的
李煜礼站起身来,大笑着,笑着笑着,就哭了,“为什么,为什么”
褚鱼只呆了一瞬,便瞬间冲到临潼身边,抓住他的衣领,咬牙切齿的说
“你再说一遍,谁万箭穿心而亡,谁”
临潼抹了抹脸上的泪,“谢夕小姐”
褚鱼听到这个答案,一把将临潼推到地上,“我不信,谢夕姐姐说待我来京城,她会带我去吃好吃的,看最好的戏法,登最高的山,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褚鱼的身体不好,但经过谢谨的调养,比起以前已经好了很多,但受了这么大的打击,再加上路途辛劳,早已身心俱疲
所以,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便毫无疑问的晕倒了,谢谨一个箭步,扶住了即将摔倒的褚鱼,随即打横抱起,看向晏辞,晏辞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李煜礼也毫无预兆的倒在了地上,晏辞瞳孔一缩,晏辞不可能将李煜礼打横抱起,所以在南烛的帮助下背起来了晏辞
“晏公子,我带来了大夫”李煜泽喊着
……
“大夫,如何了”
“没有什么大碍,以前受过的伤复发,再加上打击过大,所以昏厥,现在没什么大碍”
“多谢大夫,淮安,送大夫出去”
“好,大夫这边请”
“晏辞”晏辞刚叹了一口气,就听见屋内沙哑的声音,他推门进去,看到的是李煜礼一只手扒着床榻,一只手撑在胸前,挣扎着要起来
晏辞赶忙过去将他扶起来,并倒了一杯水给他
“晏辞,你们为何不告诉我”
“不是我们不想告诉你,只是,我们给你送了好多书信,皆是无功而返”
李煜礼苦笑一声,接着问
“当真是他做的吗”
晏辞抿抿唇,开口道“是”
李煜礼笑了笑,“为什么”
“帝王心思,我们难猜,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伴君如伴虎,大概是因为猜忌吧”
“可我们曾是好友,好友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是我自以为是,我以为以谢夕的能力,会平安无恙的,谢夕知道吗”
“知道,并且她知道她逃不过这一劫”
“所以,她甘愿赴死吗,你别说是,我知道谢夕,她不可能甘愿赴死”
“确实不是,是宋怀民将路走到死局,需要一人以死破局”
“哈哈哈,宋怀民,我要你死”李煜礼紧紧的攥着茶杯
我们总在寻找真相,可真相,往往更伤人,更让人刻骨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