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江念雪忽然睁开眼,怀边是一团白色毛球,她被这小东西的尾巴给吵醒了。正当她抚摸起猫毛,外边就传来如意的呼喊声:“小姐小姐!!快醒醒!!”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这么着急,别跟我说是天塌了。”江念雪起身拿下挂在屏风上的衣服。“没那夸张,许家派了媒人来商量婚事了!!”
“就为这事?”江念雪嗤笑一声,“你不必太吃惊了,”她穿好衣服,坐在木椅上,伸手倒茶,“不过,如此迫不及待属实令人难以理解,我这几年来,算是低调,为怎出过门,这许家是如何听说我的,有些琢磨不透……”
“虽然小姐说的在理,但小姐当真不怀疑或惊讶?这许家在长安向来有权有势,许家大少还是一位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世子,你说他想娶你,会不会太奇怪?”
“你的意思是说我不配?”
“当……当然没有……您那么年轻漂亮怎么会有人不喜欢看来许世子也是拜倒在您的石榴裙下了。”如意慌忙解释,语速飞快口齿不清,江念雪有些听不清楚,但她在意的不是如意说的话,而是那位许家大少——许世子。
换好衣服的江念雪抬眼看看门外,外面传来不大不小的聊话,她觉得自己若不去见见媒人就太小姐架了,她想了一整夜,觉着嫁个人家也不是不行,至少会比现在这个家好一些。她理理衣领,拍拍裙摆,走着尽量从容的步子迈向厅室。
“给父亲请安,今早觉着天气不错打算去后院走走,这位是……”
“这是林姨,许家请来的……”
“媒人。”这林姨也是开门见山,表明身份后嘴角终于落了一笑,只是江老爷显得尴尬了些。看这媒人的模样四十来岁,江念雪心里暗想,怕不是个面露凶光的老巫婆。
“啊是是是……所以刚好我有事想找你,就是要谈谈和许家的婚事。”
“先坐吧。”江老爷招呼道,“关于婚事,能让我的女儿嫁给许世子是我们江家的光,我到时候去祭祀,江家祖坟都冒青烟了。”不得不说,江老爷的这番说辞让江念雪差点憋不住笑,只好说:“父亲,您别这么说,多不好意思。对不起,让您见笑了。”
“没事没事,老爷也说了,他原本就觉得我们两家很合适,能让自己的儿子取了这么年轻貌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小姐也是十分高兴,而且我们两家关系这么亲,而且老爷说曾经他曾经听许世子谈起过,他见过江小姐一面,对她那叫一个一见钟情,也算是良机了。”林姨笑着啜了口江老爷给她沏的茶。
江老爷配合的笑笑,也说是天赐的,但他也很惊讶。江念雪什么时候与许世子有过来往的?实话实说,就连江念雪也是有些“目瞪口呆”,只不过没有表现出来,站在一边看戏的如意是一会儿偷笑一会儿惊叹的,恨不得把板凳和瓜子拿来。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客套话了,老爷说婚事不要紧可以慢慢安排。他说想今晚让你们来花艳楼,双方见个面,江小姐你可一定要来。详细的安排老爷亲自写纸上了,希望你们的能来。我也还有事,先走了,感谢招待。”
“没事没事,慢走,我来送你。”江老爷和林姨一路去了大门口。
“小姐,我不知道您还和许世子有过来往啊。”
“这件事我也不知道,许世子我不可能没听过,也知道他长什么样,但他是个什么性格的人我还真不熟悉,更别说我和他有来往了。至于父亲那边我也会这么解释。”
当天晚上,江老爷和江夫人都去了,只有江浅忆没有去。她对江念雪这么说——
“我去了饭都顾不得吃,又要看一出戏了。再者父母去合情合理,我去很尴尬的。”
江念雪今天穿了一件浅紫丝绸裙,挺淡的,配上她举止风度落落大方,长相素雅,整个人充满了柔情的姿态,也显得她像一朵高贵洁白,无一丝瑕疵的玉一般,十分难求,又像一朵茉莉花一样,芳香四溢又淡雅。如意觉得小姐嫁过去是便宜许家了。
如意将江念雪扶上马车,江念雪便招呼如意道:“你回去吧,我吃完饭便回来。”
“好的,我知道了小姐。”
然而,江夫人上马车时手一滑,从车上摔了下来,再摔下去之前她的手就去抓江念雪的手,不料却被她一躲,闪到后面,江夫人就这么掉了下去。因为下午下了一场雨,江夫人的身上沾满了泥巴,样子十分狼狈。
“诶呀,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衣服成这样了咋办啊?”江老爷说到。
“不……不是我自己摔的,是江念雪推的。江念雪!你就这么想让我出丑吗?”
“母后所言是说我推的你?您这番说辞真是令人嗤笑了,我站在父亲身边,有没有推您一目了然,而且我刚刚一直在与如意聊天,怎会碰您,我又不是您那般心狠手辣。”
见江夫人难言以对,江念雪又露出了胜利的笑。江夫人本想着把她一同拉下,这样她因为衣服脏掉不能赴约,肯定还会做其他手段让她找不到衣服。不过还好江念雪手疾眼快,这也算是为之前被泼水的事报仇了。
“总之,不管谁推谁,你衣服脏了,要换肯定来不及赶上赴约,你大不了就别去了。”
江老爷说完,便让马夫发了车。江念雪松了口气,还好江夫人没有跟上,要不然在吃饭时还会想什么折磨自己。
江夫人像是被抛弃了一样,转头对如意说:“还不快扶我起来,站那干什么?真没眼力见”如意下了一跳,连忙上前,心里咕囊着道:耍嘴皮耍不过小姐就乱发脾气,连一点夫人的大度都没有。但她还是把江夫人扶进房换衣裳。
一路上,江念雪没和江老爷说上几句话,只是呆望这木窗外的景色。外头的房屋上挂满了纸灯,耀眼又炫彩的光印在江念雪脸上,倒生出些彩画般的美感。
到了花艳楼门口,马车匆匆停下,一幢高楼屹立在面前,与街边百姓住的屋子一样,挂着许多灯,显得繁荣昌盛,在江念雪眼里,是吸人眼球。
一进门,扑面而来的烟火气以及热闹的气氛使江念雪有些不知所措,待他们上了二楼,她便四处张望。他们一直走,走到最里头才停下。
“小雪,到时候见了人,有礼貌点,别一副臭脸,至少笑笑。”
江老爷的话让江念雪有些无奈,便被迫笑了笑。江老爷拉开木门,里面坐着个中年人,身上穿着干净整洁,手上带着个金戒,相貌堂堂,一股文官气质。
奇怪的是,包房内只有他一人。在打完招呼后,她便坐下,细心观察这位传说中的“许爷”。听闻这称呼是他年轻时闯荡江湖,白手起家时便有的名号,如今,人们如此叫他,也是因为尊敬他。这些事,往常江念雪都不怎么知晓,还是为了深入了解许家才派如意去打探的,经这通消息,她也知道了这位许爷并不简单……
但是,她很确定,这场联姻也不过是因钱财、家族,她只是步棋子,再被利用踩进深渊后,便再也无用,就只会被丢弃。
坐下后,双方便开始说些客套话,聊些家常便饭。
“好久不见啊许爷,真是荣幸啊,能把女儿托付给你们,是我们江家九族荣耀。”
“您话说太重了,这是哪和哪呀,我们俩也算兄弟,不论这些。”
“话说……令郎怎么不在?”
“哦,他不太舒服,不想出来,也可能是太紧张了。”
之后,两人便聊起了些有关婚礼的事,江念雪略微听了一些,喝了点茶,吃了点点心,就声称自己吃饱想出去透透气离开了。
出了花艳楼,大街上满是灯节的热闹。江念雪从小便被江夫人禁足在家中,很少到街上玩,从而走在大街上都显得格格不入。
但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走到那些摊子旁边,各种泥人彩灯,精致又漂亮。这种东西,放在往常只能在自己妹妹口中得知,这还是第一次看见。
说来,江念雪心里也颇有些落寞,于是从衣服口袋里掏出几文钱,买了个陶瓷摆件,那是一只小猫,雪白的毛,伶俐小巧的耳朵,安安静静地趴在她手上,十分乖巧。与她在庭院里捡的那只颇为相似,于是买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