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朦朦胧胧的雾遮住月亮，洒下并不明亮的光。
碧水小心翼翼的将热水倒进盆里，擦了擦额头的汗，眉间流露出忧虑。
她是大家长新派发给三圣女的丫鬟，如今跟了正受宠的主子，按理说她应是该高兴的。
可私下里，她却听人说，三圣女脾性阴晴不定，在院里待了十年，一身的劣性，动不动就要为难下人。
也不知，是真是假。
碧水叹了口气，拿起水盆向里院走去。
“圣女，奴进来了……”
她推开院门，目光与颜宁交汇。
少女一愣，不动声色的将身后的屏风挪了挪。
颜宁眨了眨眼，板着脸道：“你是？”
碧水连忙答道：“奴…奴是大家长派给您的贴身丫鬟。”
颜宁：“……”
不是，老登你有病。
她扶额，有些无奈。
十年里你不派人照顾我，我一出来你又安排上了。
颜宁暗自吐糟着，表面端起了架子：“既然是父亲安排的，那你就留下来。”
说完，她扫了扫碧水手中的水盆，抬了抬下巴：“水放下，本圣女要歇了。”说完，她话锋一转，“还有，以后我的房间，没有经过我的允许，不准乱进。”
“是。”
碧水战战兢兢的点头，放下东西退下。
好险。
门被关上，颜宁松了口气，扭头打开屏风，好整以暇的抱臂打量里内水桶内的“人鱼”。
一时恍神的代价，是被这东西压在地上，溪水浸满全身，还有黏腻的触感。
当她废力的推开它，狼狈爬起时，眼里的火星子怎么也遮不住。
没掉到鱼就算了，还给自己弄成这样。 颜宁越想越气，抬手抹了把脸，踢了踢脚下的“人鱼”。
颜宁：“喂！还活着吗！活着就起来说话！”
“人鱼”颤着身子动了动，脑袋晕乎乎的，呜咽了两声。
颜宁猛的想起自己下的蒙汗药，迟疑了下，转身就走。
罢了罢了，看它那半死不活的样子，她做人的，就不跟它一个鱼计较了。
不过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在溪里钓到个这种东西，据她了解，古代人好像是称作鲛人？
颜宁的脚步顿了顿，皱眉。
这种生物，沧海城里的奇珍异兽录出现过吗？
没有。
阿狸给她的书里也没有，但阿狸说过，鲛人生性高傲，却力量孱弱，一直生活在远离人类的盐海域，不可能出现在以荒芜著称的沧海城。
难不成……
颜宁转了转眼珠子，若有所思的抿唇。
于是，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测，颜宁就把这东西带了回来。
但具体的，还要等改日阿狸来了问清楚。
颜宁伸了伸懒腰，嫌弃的扫了眼依旧沉睡的鲛人。
“真能睡。”
她嘟囔着，关上屏风，洗漱一番后爬上了榻。
来日要做的事多了，还是早日睡下吧。
想着，她闭了闭眼，睡下。
夏夜微凉，今后的天将不同于往日，注定不平凡。
——
“哦？”
一声轻笑在密不透风的地室响起，尾音带着令人心颤的娇媚。
余二在地上匍匐，满足着座上人奇特的喜好，汗沾湿了他的衣襟，彰示着他的忐忑不安。
烛火摇曳下，少女动人的身姿格外温馨。
“跑了？”她不由失笑，美目一弯，朱唇轻启，“没关系，没关系，不必如此紧张。”
她不疾不徐的轻扭下腰肢站起身来，轻薄的纱裙遮住白皙的小腿，一头银发也倾袭而下，笼住背后精致的蝴蝶骨。
细长的狐狸眼微微勾起，露出一丝矫揉造作来，却并不显庸俗。
“可是，我真的好像要一双蓝色的眼睛，当做宝石挂在腰间，父亲明明已经答应我了，怎么就跑了！”
她掩面遮眼，余二不禁抬头，被美色迷了眼，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地。
下一刻，少女话锋一转。
“但现在，我不要蓝色的了，我要双棕色的，你替我摘来可好？”
余二下意识点了下头，整个人却陷入了黑暗中。
恐惧猛的涌上心头，他听见少女咯咯笑着叫着人。
“小楼。”
“好。”
清哑的嗓音在密室回荡，犹如恶鬼一样低呤。
棕色的眼睛去哪里找呢？
余二自暴自弃的想着，笑了笑，眼眶流出浑浊的泪。
眼眶里，是如此平凡的棕。
——
呻吟声终于停下，少女纤细的手里握着圆滚滚的东西，欢喜的看向角落里正处理东西的高大身影。
“小楼小楼，你去替我寻寻上号的珍珠和丝线，我要把他们合在一起，串在腰间！”
男人的动作顿了顿，无奈的叹气：“圣女，新进贡的珍珠，已经全部拿去给你做头冠了。”
“是吗……”少女失落的垂头，又提议，“那等父亲找到那条鲛人，我就向父亲撒娇把它要来！”
“然后……”
“日日折磨，让它哭下最美的珍珠。对了！三妹妹不是出来了吗，来日再送她一盆鲛人肉，她肯定喜欢！”
“你说，可好？”
她纯真的歪头，男人转身对上她黑洞洞的眼，黝黑的脸上面无表情。
“好，圣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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