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呢?王启年真的是个很细心的人了。
除了火堆,他又架起了两根杆子,我与范闲各自褪了外衣搭在上面,如此,烤干衣服的速度就更快了。
范闲但是不跟我见外,直接将上衣脱了个精光,侧着头往伤口上撒药粉。因着伤口偏后,他不得不扭着胳膊去上药,我瞧着,有些像是笨手笨脚的狐狸。我没做反应,只是抬手拆了头上束发的带子,让湿漉漉的头发散开来,想让它干的快些。
不知为何,范闲幽幽的叹了口气,“你可真是冷漠。”说罢,一转头,麻利的给自己上好了药。
“身在京都…人人都是这样一副硬心肠。”我用手撑着下巴,冷冷的看着范闲。
“对了,范闲,你怎么会带着李承儒和禁军一起来的?”
范闲对我并不设防,开口道:“陈院长安排的。”
我觉得挺有趣的,此次刺杀,虽说是陛下亲自下令到五处,但陈萍萍身为鉴察院院长,自然清楚五处调动和密令内容,范闲有了提司腰牌可以撤走黑骑还不够,还特地给范闲安排好了禁军和李承儒,一来壮声势,二来……不就是为了对付我吗?
同样是老友的孩子,范闲出事他绝对出手相帮,而我,他只冷眼旁观着,看着我一步一步走入陛下的棋盘,心眼可真偏。
我有些嫉妒范闲,嫉妒他有这么多人的偏爱和保护,更加讨厌他在那些人保护之下仍然留在心中的那份天真和善良。
曾几何时,他的善良天真让我看到从前的自己,故而对他多有亲近,甚至生出要保护他这份善良的念头,而时间慢慢过去,我现在只想把他的天真善良丢到地上,狠狠的踏碎!
我靠近了些火苗,感受着火的温度……
奶奶的,烧这么热?
“我有些好奇,”范闲看向我,“究竟是什么人,能驱使你去杀人?”
“你说呢?”
我是护短的靖王之女,南庆国正经的郡主,皇室中人,便是见了太子我也敢怼两句,谁又能让我去卖命?
“陛下?”范闲又成了大小眼,“怪不得那天你会出现在御书房。”
“范闲……你错了,在你来到京都之前,我便时常在陛下身边伺候笔墨,听训…听令,就连护送你回京都……也是奉了陛下的旨意。”
“所以,你是陛下的人?”
我点头,随即死死盯着范闲的眼睛,很想从中看到一些失望或是破碎,但……失望的是我,我没有看到我想看到的,甚至……我在他的眼底看出了一丝坚定。
“还好,虽说如此,但你是个好人。”他望着我,很认真道:“所以,你和李承泽掺和在一起,也是因为陛下的命令?陛下让你支持老二的?”
李尽欢没有,陛下让我支持你,但我没听。
“尽欢,你就甘愿做一颗棋子吗?”
我愣了,在心里嘲笑他的蠢问题,“我有选择的权力吗?”
“有!”他道,“你如果愿意,我拉你出来。”
看他说的坚定,我这次是真的忍不住笑出来了,“我再考虑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