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阴霾轻轻落在男人的耳畔,如寒风穿透灵魂。他瞪大眼睛,凝视着地面那毫无动静的娇躯,仿佛透过她静止的呼吸,看见了生命的消逝。他的脑袋机械地摇晃,拒绝承认这无法逆转的现实,不敢相信自己的双手竟成了终结她生命的工具。
那孩子仰起脸庞,表情淡漠如霜,凝视着男子。良久,一阵凄楚的笑声从他唇边溢出,如同秋风扫过荒芜的野地,刺骨而悲凉。
“父亲,你开心了吗?”
闻言,男子轻轻扬起视线,目光中闪烁着微妙的困惑。良久,他恍然大悟,顺势半俯身,双手轻扣住孩子的肩头,微微摇动,仿佛要诉说什么事情。
那只铁钳般的手紧锁在他瘦弱的肩头,痛楚如同波涛汹涌的潮水,拍打着少年的神经,使他的眉心不由得拧成一个微妙的结。然而,他眸中的冷静却如深邃湖水,任凭狂风巨浪如何肆虐,依旧映照着面前那个情绪失控的男人,毫不畏惧,静静抵抗。
"父亲,母亲的离去确已成无法逆转的事实,还请您莫再沉溺于痛苦的漩涡。"
男子的情绪逐渐平息,犹如风暴过后的海面,波澜不兴,他无力地跌坐于地,沉浸在思绪的深渊。片刻之后,他在简陋木屋后郁郁葱葱的林间悄然挖掘,准备将那份深情厚意永久地埋葬于土下。然而,当他满怀哀痛重返原处,准备携她一同归于寂静之时,那本应静躺的身躯竟已消失无踪,只留下被扰乱的泥土和无尽的困惑。
男人找到那孩子询问。
"我将母亲安放于一片花海之中,让绚烂的花朵簇拥着她,仿佛这样,即便离世,母亲依旧被芬芳环绕,再无尘世的丝毫烟火气息。"
尽管他口中未曾透露半分,实则他已将母亲的遗体安放于一座晶莹的冰榻之中,以此冷藏保留,确保她容颜永驻,不为岁月所蚀。
男子微微颔首,未生疑窦,旋即步入小屋取了一件厚重的大衣,步出门槛。孩童目送着他,眼中映照的却是父亲赴往赌场的固有轨迹。
当男子的背影消失在雪域的尽头,一个孩童悄无声息地降临在冰封的秘密之地。他走近那座晶莹的冰棺,目光温柔而庄重地凝视着其中的女子。她的身躯,尽管布满伤痕与瘀青,却依旧保持着一份不可思议的洁净。她静静地安卧,双手如祈祷般轻放于胸前,宛如一个永恒的梦境,让人误以为她只是在寒冰中沉睡不醒。
他矗立在寒霜覆裹的灵柩旁,缓缓抬起的手仿佛穿越了层层虚空,欲触及那晶莹棺盖下她静谧的容颜。然而,仅是一线之隔,那份触感却如晨雾般遥不可及,徒留无尽的遗憾在指尖徘徊。
他矗立在那儿,犹如一幅静止的画卷,世界的喧嚣与他无关。泪珠悄然而降,宛如夜空中的流星,默默地滑过他的脸颊,轻轻敲打着那晶莹如梦的棺木,发出“滴答”声,像是时间在低语哀思。
“母亲……再叫我一声‘狐狐’好吗?”
期待的回音如晨雾般消散,那个女人对他的昵称“狐狐”,如同落入深邃森林的轻唤,再也不复回响。他的心田,此刻空荡得只剩回声的寂寥,那声声温柔的呼唤,已成为遥不可及的记忆……
他默默地守在冰凉的水晶棺畔,凝视着那沉睡般的女子,恍如昨日重现,她依旧安详地宛如在卧榻上轻阖眼眸,而他,一如既往地在一旁静候她的梦境。
他静静地趴在那里,周遭的宁静仿佛被他的存在凝固,连空气都在他的静默中屏住了呼吸。稍顷,他在恬淡的氛围里悄然入梦。梦境轻拂过他的嘴角,牵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如涟漪般短暂而美好,却又宛如朝露,转瞬即逝。
光阴悄然无息地流逝,他终于从沉睡中悠然苏醒。目光落在静躺的女子身上,那份哀愁犹如水墨般晕染开在他的眼眸深处。他再次伸出手,隔着那层如梦境般的透明屏障,沿着她的脸颊轮廓轻轻划过,仿佛这样,就能穿越冰冷的距离,感受到她微温的存在。
短暂的驻足后,他依依不舍地抽回手,重返那座孤寂的小屋。室内依旧无人问津,凌乱的模样与他离去时毫无二致,仿佛时间在那里静止。那个男人,他的身影尚未在熟悉的门口重现。
他轻轻扫视了一圈客厅,短暂的沉默中,物件摆放的秩序显得尤为突出,仿佛每一件物品都在诉说着日常的温度。未曾碰触的餐桌,少了那份熟悉的炊烟袅袅,他的胃却记住了那味熟悉的烟火气。自从她离去,厨房的灯光便不再为他点亮,每一餐都成了匆匆略过的章节,被遗忘在日复一日的夜晚。
狐狐仰卧在床上,目光空洞地凝视着无尽的天花板,思绪似乎飘向了遥不可及的远方。良久,他缓缓侧过身子,背对着那扇沉默的门,阖上眼眸,让黑暗吞噬他的视线。他并不急于等待,因为那个时常沉溺于赌桌的男人,总会在月色深沉时分,带着陌生的疲惫归家。那份等待,早已被漫长的夜晚冲淡。
时光荏苒,一个月悄然逝去。一日,狐狐在那熟悉的后院里,轻轻修剪着一丛丛母亲生前挚爱的花朵。那些花儿,曾是她记忆中的一抹亮色,如今却因无人问津而显得憔悴不堪,叶尖泛黄,花瓣低垂,仿佛在诉说着主人离去后的寂寥与哀愁。
那个男子沉浸在小屋的静谧之中,独自慵懒地斜倚在沙发的怀抱,仿佛在梦的边缘徘徊。自从女人离去后,生活的重担悄然落在狐狐肩头,那些琐碎家务,原本是女人的温柔印记,如今却成了他无声的慰藉。尽管男子偶会尝试分担,笨拙的手指却总在不经意间颠覆了狐狐精心整理的一切,像是生活对他无心的玩笑,又像是一曲未竟的和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