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冬夜,月色苍白如骨,一对夫妇踏着积雪,行走在崎岖的山路上,只为家中那即将熄灭的炉火寻找续命的燃料。他们在幽深的森林深处安家,生活的艰辛让他们习惯了与大自然的亲密接触。日复一日,他们砍伐树木,以抵御严寒的侵袭。这晚,斧头的每一次挥动都伴随着冷冽的寒风,他们忙碌的身影在银装素裹的世界里显得尤为坚韧。当木柴堆积如小山,足以温暖他们的陋室时,一阵不寻常的窸窣声从茂密的草丛中悄然传出,打破了山林的寂静。
男子握斧而行,步伐沉稳,仿佛时间在他脚下缓了节奏。他逐渐接近那神秘之处,心中揣测不已。草丛在斧光下摇曳,当他小心翼翼地拨开茂密的叶片,不由得双眸一凝。只见一抹雪白悄然蜷伏其中,一只初试人形的小白狐,正于草丛的庇护下,恬静而脆弱。
男子轻轻摆手,邀请女子近前,她步履轻移,目光落在那一抹初绽人性的白狐身上,心中不禁泛起层层怜惜。女子伸出的手指如蝶触花般轻柔,抚过那转化之躯微显稚嫩的银发,而那颈间醒目而触目惊心的伤痕,更是让她眸中掠过一抹痛惜之情。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他们的共识凝聚在他命运的转折点——决定将他纳入温暖的怀抱。回到熟悉之地,他们用心整理了一隅空间,铺开一张细腻的绒毯,宛如云朵般轻柔,小心翼翼地接纳了那只银白的狐影。
光阴悄然流逝,不知几度晨昏交替,白狐在朦胧中苏醒,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全然未识的天地。他眨动着晶莹的眸子,好奇地扫视周遭,新奇与疑惑在心头交织。片刻后,那位如诗般的女子缓步而入,手中捧着馨香四溢的食物,犹如春水初生,宁静而温暖。白狐虽对来者保持着本能的警觉,但腹中的辘辘之音却悄然泄露了他的渴望。
女子轻轻绽放一抹温暖的笑靥,宛如春风拂过湖面,悄然无声地屈膝蹲下,将那一碟满载善意的食物徐徐移到他眼前。他抬起满是疑惑却闪烁着期待的目光,先是望向她,然后落在那盘食物上,仿佛在其中探寻着未知的希望。他谨慎地拣起一块面包,放入口中,细细咀嚼。女子静静地守在一旁,目光柔和而坚定,陪伴着他品尝每一口食物,直至最后的满足。
饭毕,银狐抬起晶莹的眸子,凝视着眼前那位对自己全然信赖、笑容如春风的女人,喉咙里挤出了一声微颤的低语,仿佛是两个沉重的字眼。
“谢...谢谢”
女子未发一言,仅以一个温暖的微笑和轻轻的点头作为回应。紧接着,她递上一瓶乳白色的牛奶,犹如月光下的一抹温情。白狐目光深邃,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幕,短暂的犹豫在它的眼底流转,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地接过那份馈赠,轻启唇齿,品味着那流淌的醇香。
随着时间的流转,他们之间的陌生感逐渐被共度的瞬间溶解,尽管他对这对夫妇的戒备之心仍未完全消退,但那份初识的疏离已不如往昔那般刺骨。微妙的变化在空气中酝酿,如同春日融冰,虽微却势不可挡。
两年的时光宁静如诗,夫妻俩耐心地传授他文字的奥秘,引领他在狩猎的森林中探索生活的节奏。每一个字迹的勾勒,每一次箭矢的离弦,都编织成他心中快乐的乐章。然而,这样的恬淡喜悦仿佛流水般匆匆逝去,短暂得令人猝不及防……
男子仿佛在不经意间被暗夜的魔爪攫住了心魂,沉溺于赌博的深渊,那曾滋养家庭希望的一隅田地,如今显得如此微不足道。债台高筑,犹如冰冷的枷锁紧锁他的脖颈,而酒精,成了他逃避现实的麻醉剂。每当筹码尽失,苦涩的酒便成了他的慰藉,醉眼朦胧中,愤怒的手不再记得家人的温度,只留下痛楚的回响在破晓前的寂静里。
岁月的轮回中,那个家庭的温馨已被风雨剥蚀得残破不堪。每当男人的酒杯倾泻出愤怒的狂澜,女人便会本能地将那件泛着神秘光泽的白狐裘披在身后,仿佛他是一道无形的屏障,守护着她内心深处的脆弱与坚韧。
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男人从赌场踉跄而归,手里紧握的不再是希望,而是借酒浇愁的苦涩。这一次,他的愤怒犹如失控的狂澜,席卷了本该宁静的小屋。在那无尽的风暴中,女人竭力庇护着他们仅存的温暖——那个无辜的孩子,她的身体如同一道柔弱却坚定的屏障,阻挡着所有伤害。然而,悲剧的重锤无情地落下,她最终无力地倒下,静如秋水,再也不能为孩子抵挡哪怕一丝风霜。
那个孩子怔怔地注视着匍匐在地的女人,他的小手犹豫不决地拂过她的肩膀,仿佛在期待着昔日熟悉的回应,然而此刻,那女人只能静默地躺在那里,再也无法如往昔般温暖地呼唤他的名字。
他轻轻摇动着她纤弱的身躯,却唯恐惊扰了沉睡的灵魂。他的目光深陷,犹如黑洞般凝视着无尽的地面,心中充满了困惑与不解,为何平日的欢笑会在瞬间化为今日的静默?母亲的容颜依旧温暖如昔,只是那熟悉的呼吸声,此刻竟如此遥不可及……
男子不经意间以一种轻蔑的姿态,用鞋尖撩拨着匍匐在地的女子,口中低语的咒骂如暗夜里的蚊蝇嗡鸣,透着不屑与冷漠。
他深感她那突如其来的晕厥不过是一场微妙的演技,心中并未荡起丝毫涟漪,只是淡然地敦促她重新站起。
“喂,我知道你是装的,快起来”
男子的话语落下,伴随着刻意加重的踢动,然而寂静如死,唯有空洞的回响在四壁间徘徊。他的耐心逐渐被磨砺殆尽,一记狠踹将女子撞向冰冷的墙面。即使如此激烈,依旧未能换来半点动静。
尽管仍是一片沉寂,男子毅然步入,缓缓伸出手去,试图捕捉那微弱的呼吸。这一触,如同深夜惊鸿,将他从混沌中猛然唤醒,每一分清醒都伴随着心弦的颤动。
然而,他旋即恢复了镇定,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淡然启齿:“怎么可能?这无非是你精心编织的戏码罢了。”
“不是……”
那个始终恭顺跪坐的孩子轻轻启唇,视线缓缓抬起,凝望着男子,话语中不带半分情感波澜。
“母亲死了……”